23、殘酷

　　“我怎么可能跟你這種人狼狽為奸？”

　　看透了林應本性的黎耽，毫不客氣地辱罵：“你這個無情的惡魔、對生命漠視的人渣……”

　　風無聲的劃過女孩的尸體，即使燈光，可黎耽卻是看得那樣清楚。

　　她面目全非的死相，難以令人接受。

　　“我教你一個技巧，靈體在吃尸體時，防備最松懈?！绷謶獙璧⑦@番話漠然置之，反而平靜地回答。

　　“你、你……”黎耽一聽，也猜測到了更多的事，直指著林應的臉，憤怒地問：“你是不是早就來了？你是特意等到靈體殺了那女孩后，才出手的？”

　　“嗯。”林應毫不否認：“當時，還有只靈體在限制你，我肯定能夠輕松得手。好了，再說這些也沒用。我們來談談前面那個話題，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合作？”黎耽一聽，氣得笑出了聲：“我為什么要跟你這種喪盡天良的惡魔合作？”

　　林應聽后，搖了搖頭，“聽我說，你那雙里眼，吸引了靈體之王，讓她將你當成作了同類。這不也是你的煩惱嗎？只要我們兩個聯(lián)手，設計將她活捉，你就可以擺脫她?！?p>　　“我說了，絕對不可能幫你。”黎耽察覺到了林應話語里的圖謀不軌，果斷拒絕。

　　“我還沒說完……”

　　林應知道，要勸服黎耽，不能站在自身利益的角度，“你知不知道？靈體之王的存在，對人類而言有多么危險嗎？”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黎耽就陷入了沉默。

　　林應將早就準備好的臺詞背了出來：“靈體之王，能完美運用里眼內的‘極陰’，來號令靈體大軍。一旦它成長起來，只需要一個念頭，成堆的靈體，就會在它的意志下，對人類進行瘋狂殺戮?！?p>　　這番話，林應沒有任何夸大的意思，是從季曉天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靈體之王，是由天然靈體與里眼的結合。

　　天然靈體，顧名思義，乃是先天靈體，相當罕見。

　　里眼，更是萬中無一。

　　如此苛刻的條件，使靈體之王的誕生非常難得。

　　只要出現(xiàn)，就會引起除靈師與食靈之間的腥風血雨。

　　對人類來說，靈體之王是可怕的災難。

　　可對食靈勢力而言，這簡直就是稀世之珍。

　　掌控了它，就等于控制了數(shù)量龐大的靈體群。

　　半南帶的兩霸，常年都在制造各種摩擦與紛爭。

　　他們的意圖，正是為了侵占更多的城市，榨取其中的資源。

　　靈體，也屬于資源中的一種。

　　靈體之王，更是不得不爭。

　　“那……”黎耽聽后，情緒焦灼了起來，“那該怎么辦？”

　　林應見黎耽面色，知道自己的話有了起效，說：“你什么也不要做，只需要取得她的信任。”

　　“我……”黎耽聽后，有些遲疑。

　　林應黎耽在眼里的形象，無異于穿著人皮的惡魔，只為自我利益而活。

　　他實在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在助紂為虐？

　　見黎耽遲疑，林應再度添油加醋：“你會在意一個靈體的死活嗎？這是比剛剛那個靈體要兇險十倍、百倍的存在。想想看，一方，是與你毫不相關的靈體。另一方，是你認定的同類。這個選擇題，應該沒有難度才對啊？”

　　“我……”

　　黎耽想反駁，可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掉落了林應編織好的語言圈套里。

　　見黎耽還在猶豫，林應立下承諾：“我保證，在得到靈體之王后，木江市這一帶的靈體殺人事件，一定會減少?！?p>　　這句話的成分，非常真實。

　　林應就是想靠靈體之王，將怨靈聚集起來，鋪出一條走向上位的道路。

　　相較尋常靈體，怨靈具備強烈地領地意識，更加兇戾邪惡。

　　木江市的怨靈減少，死亡也會減少。

　　在林應的挑撥下……這道選擇題，毫無懸念。

　　“好吧。”

　　黎耽緊咬牙關，在責任感的驅使下，答應了林應的條件。

　　“過來吃完這尸體吧?！绷謶钢鴼埓娴氖w，說。

　　黎耽沒有遲疑，來到了靈體的尸身旁，蹲伏下去，將口牙在它身上滾動。

　　末位食靈在吞食靈體后，也逐漸成長，生出食靈之胃。

　　這就是末位食靈的下一個階段：生胃。

　　入口的，并不是血肉。

　　靈體看起來與人體相近的身體，是極陰靈力構成……以及那些負面的情緒。

　　蒼白的尸體，到了黎耽嘴里，變成了無雜質的液體。

　　吃完后，黎耽的體內，多了些充實的感覺。

　　就如同一個三天沒進食的人，飽餐一頓那樣。

　　“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绷謶娎璧⒊酝?，交待了一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跟那靈體之王處理好關系，漸漸迷惑她。”

　　“我、我怎么迷惑她？”黎耽有些不解。

　　“靈體之王，成年只需要四年時間?！绷謶^續(xù)說：“前面兩年時間，靈體之王都會是普通孩子的模樣。到了后兩年時間，就會迅速成長。”

　　“這樣嗎？”黎耽沒了解過這些。

　　不過照這樣說，自己遇見的那只靈體之王，居然才兩歲？

　　“你明白了嗎？”林應覺得，黎耽應該是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說：“她現(xiàn)在思想還很稚嫩，你只要跟她交流好，就能左右她的思想，明白嗎？”

　　黎耽聽后，點了點頭。

　　“我等你的好消息。”林應說著，轉身離開。

　　黎耽再沒吭聲，而是靜默地看了那女孩涼透的尸體一眼。

　　在生命的最后關頭，她對自己說了一聲道歉。

　　而后，連遺言都來不及交待，就被……

　　黎耽的面容顫動。他走到了尸體前，想要將其帶走，找一個無人處埋藏起來。

　　黎耽不想讓如此慘狀的尸體，落在這里。

　　可一想到，她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

　　他們也有權力得知她的死訊。

　　黎耽停止了動作，拿出手機，試圖撥通警方的電話。

　　可拿出手機后，黎耽卻怔住了。

　　他是第一目擊者。警方也不知道，這個女孩的死亡，是超出人類所認知的怪我所為。

　　就這樣報警，該用怎么樣的說辭？

　　自己也不是人類。如果被調查出來，說不定會引來麻煩。

　　連替她收尸都這么難嗎——————黎耽的心頭，掠過一抹了悲涼，這一切都是靈體的過錯。

　　不，連同林應也有責任，他有阻止災難的能力，為什么不解救無辜的受害者？

　　就算林應說自己是天然食靈。可他沒有跟人類生活過的經(jīng)歷？

　　難道與人類長時間的相處，也不能洗禮他內心的黑暗、褪去他殘酷的觀念？

　　黎耽從小到大，也沒交多少朋友?？伤哉J，是個有正能量的人。

　　即便有些孤獨，也從未做過有傷天理的事。

　　然而，一切都已經(jīng)走遠了。

　　如林應所言，自己變成食靈的事實，已經(jīng)無法逆轉。

　　是的，再也不可能了……

　　命運，當真是不可理喻。

　　為什么會讓自己碰到這樣的事？讓自己碰到林應這樣的鐵血的惡魔？

　　林應解決了那只靈體，卻放走了另外一只。

　　這無異于放虎歸山，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遭受厄難。

　　黎耽并沒考慮到，靈體逃離的速度驚人。沒有特殊手段限制的情況下，很難留住。

　　黎耽更不會去考慮，如果林應沒有那怪異的吞弒，其本質上……也不過小小的運靈食靈而已。

　　此刻的黎耽，正深陷于對靈體的仇恨、對見死不救者的仇恨、以及自身無能為力的仇恨里。

　　若有鏡子，黎耽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本是黑白相間的雙目，有一只正裝載著濃重的漆黑，如死亡那般的沉默色彩。

　　里眼中的‘極陰’部分，已經(jīng)開始運轉顯現(xiàn)。

　　“我、我怎么又感到饑餓了？”黎耽感覺渾身再度空虛。

　　那是熟悉的饑餓感。

　　……

　　黎耽沒有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里。

　　在身后，那具無頭尸體脖頸處的血液已經(jīng)停止了流動。

　　彌漫著肅殺的冷風，不知從何時起，也一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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