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過是白色的(4)
“偷竊”事件告一段落后,超市正常運營著;那天圍觀過的人們也會將這飯后談資的事兒拋諸腦后;何爸雖因此丟掉一個大單子,會被上司罵慘,可未來,還會有更大的單子在等著他。而何千齡卻不一樣,那種感覺,仿佛有人在她心上烙了一個“小偷”的印記一般,時刻伴隨著她,從不肯輕易消失。
今天上午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xué)課,何千齡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本就不怎么喜歡這門學(xué)科,這下就干脆拿書本擋住自己,撐著腦袋睡著了,而人在熟睡的情況下,往往會本能的尋找一個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這不,她這下已經(jīng)整個人都趴在桌上了,數(shù)學(xué)書直接撲到了頭上。
數(shù)學(xué)老師是誰,她可是人稱“河?xùn)|獅”的精干女人吶,除非別讓她發(fā)現(xiàn),不然可有好果子吃呢。
她突然目視前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將書本悄無聲息的擱在講臺上。
突然,一根紅色的粉筆頭精準(zhǔn)無誤的“咻”的一下砸到何千齡腦袋,哦不,是蓋著腦袋的數(shù)學(xué)書上,力道太大,被狠狠的反彈到何千齡前排同學(xué)的后腦勺上。前排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沒覺得疼卻也還是“啊”地一下叫出聲來。
一瞬間,同學(xué)們都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么!??!一個個笑什么呀!是我講的題都會了還是怎么著,我?guī)н^這么多屆,就你們這屆最差,還笑得出來!”數(shù)學(xué)老師如大炮一樣的嗓門“砰砰砰”的數(shù)珠連發(fā),爆栗敲在講桌上“坑坑”作響,就像敲在同學(xué)的心上一樣。
終于,整個班都安靜下來。
在全班同學(xué)的注視下,她一步步走下講臺,朝何千齡的方向走去。同桌見何千齡還沒醒,深感不妙,便使勁兒用手杵了杵她的胳膊,這下,何千齡不僅沒醒,反而不耐煩的將身子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背對著剛才那個提醒她的同桌。
“慘了慘了”,同桌小娟心里一陣嘀咕,“那慘無人道的罰抄??!”
眼看著“河?xùn)|獅”差幾步就要走過來了,四步,三步,兩步,一……
“噗——”
伴隨著一道響亮的屁,輕快的劃過整個班級,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到同一個地方。
這灼灼的視線,還真讓人有種粉絲追明星的感覺,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待遇??!
瞧!這萬惡的主角光環(huán)!
“鄭韜!你給我出去!”書本使勁兒一下拍在何千齡的課桌上,嚇得她詐尸一樣挺起上半身。瞧這響天震地的一吼,哪個小兔崽子又惹毛“河?xùn)|獅”了?
“何老師,我就放了個屁,所謂臭屁不響,響屁不臭…”鄭韜站起,伸手往屁股那兒摸了下又拿到鼻尖嗅了嗅,“又不臭,沒影響到同學(xué)啊,叫我出去干嘛?”
又一陣哄堂大笑。
“你……”何師師氣得面紅耳赤,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也是,鄭韜再怎么樣也是好學(xué)生啊,畢竟成績擺在那里,不過,她是誰啊,觸了她的逆鱗,一律不輕易放過,不然往后如何立威,“給我罰抄黑板上那道題,五百遍!明天上我的課之前必須交上來!”
“???”鄭韜驚訝的看著何師師的魔鬼背影,她沒再管他,又徑直上她的課了。
坐下那一瞬間對上何千齡那幸災(zāi)樂禍的臉,仿佛在說“又不老實,活該被罰”,這時候,鄭韜恨不能拿根繩子把她吊死在房梁上一了百了,要知道,這五百遍罰抄原本可是她的誒!
五百遍……
真夠狠的!況且還是…不對啊,河?xùn)|獅沒說要他倒著抄??!鄭韜摸了一把后腦勺,心想:我真聰明!
兩節(jié)數(shù)學(xué)課結(jié)束,一下了課,同桌小娟就滿臉慌張的像是在找什么東西,良久未果,便對何千齡說,“你拿了我鋼筆沒!”語氣因為焦急而變得氣勢洶洶,叫外人聽了有一絲質(zhì)問的意思。
正趴在桌上幫著鄭韜罰抄的何千齡聽了,筆下突然一停,靜默兩秒,忽的從凳上站起,同樣報以不悅的語氣對小娟吼道,“我沒有!沒有!”
“那個……小娟,這是你的嗎?我剛在我凳子下面撿到的?!焙笈诺囊晃煌瑢W(xué)舉著一支小巧精致的黑色鋼筆尷尬的插了句,小娟忙接了過去。是的,這就是她的那支,爸爸送的生日禮物。
何千齡面無表情的看著小娟,小娟握著那支筆也同樣看著她,一樣沒什么好臉色,她自認(rèn)為剛才沒說什么過份的話,而且還在第一堂數(shù)學(xué)課上試圖幫她逃過“河?xùn)|獅”的虎口。真是沒良心!
“沒有就沒有,對著我兇什么兇!”小娟不服氣的說著,然后坐下,不再理何千齡,只剩下四周看得莫名其妙的吃瓜群眾。
下午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鄭韜問到關(guān)于今天上午和小娟爭吵的事情,何千齡很明顯不愿提及,只剜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鄭韜邊追,邊開玩笑的說,“你不告訴我?誒,我可全都看到了,某人的同桌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嘶~那感覺真疼!”
何千齡沒有搭話,卻突然停在原地,害鄭韜一個沒注意撞上她的后腦勺,硬是捂著鼻子痛得“嘶”了半天。剛準(zhǔn)備打嘴仗,就見何千齡淡淡的開了口。
“我討厭污蔑我的人,你再提,我們就絕交!”
“絕交”這個詞,從幼稚園時期說到現(xiàn)在,鄭韜早就習(xí)以為常,每當(dāng)其中一人很生氣很生氣的時候就會突然跳出這個詞,出現(xiàn)的頻率比上廁所還要高,最后兩人還不是打不散的好朋友嘛??墒谴丝?,鄭韜卻真的不敢再多說什么,何千齡那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告訴他,她并不是在唬人!
——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zhuǎn)眼,又到了休息日,星期六和星期日這兩天就像星星和月亮,不僅上班族盼,就連學(xué)生族也盼的望眼欲穿。
今天,康珍因為公司調(diào)休便仍得去上班,臨走時免不了叮囑三個小兔崽子,“典典,千齡,你們兩個今天帶著千璽就在家里玩,別到處亂跑聽到?jīng)],外面車子太多了,??!”
“嗯?!泵系淦D難的抬頭朝門口處看去一眼,又睡神附體般進入夢鄉(xiāng),何千齡就更別提了,許是空調(diào)開的太低,這會兒蒙著頭睡得死死的,倒是何千璽,他囫圇從床上爬起,夾著那種日式拖鞋“噠噠噠”的快速往衛(wèi)生間跑去,隨后便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濺水聲。
康珍搖了搖頭,一顆老媽子心支使她又啰嗦了一遍,“典典,千齡,一定要記住,不要到處亂跑,餓了就去樓下周阿姨家吃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啊,那我走啦!”明明已經(jīng)出了門,卻又忍不住在門口喊道,“你們?nèi)齻€好好相處不要打架,??!”這才火急火燎的奔向樓下,去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