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長睫微顫了一下，白長蘇睜開眼，面前的景象是那么熟悉。
白長蘇渾渾噩噩地支撐起上半身準備下床。
“嘶……”
手臂彎曲支撐的動作牽扯撕裂了手臂上的傷口。
那是在大火中被灼熱的長箭刺傷所導致的。
“是真的……”
渙散的瞳孔猛的一縮，手指痙攣。
白長蘇把臉深深埋在掌心，身軀微微發(fā)顫，世界一片混沌仿佛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她活著回來了，所以記憶最后的那抹白色身影是他對嗎？
一瞬間，白長蘇突然覺得很慶幸。
白長肖，他還活著啊！
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她視線里。
白長蘇看著他，那襲白衣與記憶最后的身影重疊，背脊突然一僵。
“師……師父？！”
“嗯?！?p> 陸修遠見她醒了，簡短的一個字里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歡喜。
白長蘇可能不知道，此時此刻陸修遠那劫后余生的感受。
陸修遠不自覺快步走向白長蘇床前，最后從床榻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塊濕毛巾，試了溫度后才小心翼翼為白長蘇擦去額頭上密密麻麻的細汗。
白長蘇愣愣的，突然間又一把抓住陸修遠的手。
陸修遠動作一頓，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手臂因動作劇烈所導致鮮血滲出的傷口。
他眉頭蹙起，有些不悅，剛要開口說上兩句，白長蘇卻急忙慌張道：
“怎么會是你？！長肖呢？！”
陸修遠抬頭注視著白長蘇的雙眼，許久都沒有回答。
他這番態(tài)度落在白長蘇眼里就不一樣了。
白長蘇一下子變得更加慌張了，她的恐懼害怕被陸修遠盡收眼底。
薄唇抿緊，拿著濕毛巾的手不斷收緊。
“不是他就不行嗎？”
他終于開口，卻沒有回答白長蘇的話。
聲音中帶著失落與失望，又冰冷至極。
白長蘇從未見過陸修遠這般模樣，不自覺心頭一緊。
見白長蘇遲遲不開口，陸修遠眼底的怒火終于毫不掩飾得表露出來。
“他就這么重要嗎？！”
白長蘇點了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是……”
“他很重要！”
“白長蘇！”
那個冷冰冰卻又極其溫柔的師父第一次重重喊了她的名字。
這樣憤怒，這樣失望！
“師……”
陸修遠直勾勾盯著她：“為什么？”
白長蘇一愣，“……因為，他是白長肖?！?p> 陸修遠神色突然悲涼下來，他看向白長蘇手臂處鮮血滲出的傷口。
輕輕低喃了一句，“離他遠點不行嗎？”
不知是不是白長蘇的錯覺，她竟覺得陸修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里帶著卑微如塵埃般的懇求。
“小時候我就想問您。”
“師父……你究竟為什么那么討厭憎恨他呢？”
陸修遠瞳孔一縮，脊背霎時間變得僵硬。
他嘆了口氣，眼眸中泛起心疼與溫柔，陸修遠抬起手，揉了揉白長蘇的頭頂。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p> “我……師父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好嗎？”
白長蘇愣愣的看著他，許久才落下一個淡淡的“好”。
陸修遠突然笑了，仿佛一切都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