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浮沉

　　寧曉還未說完，便被玄正的驚咦聲打斷，寧曉抬眼看到玄正臉色鐵青，面帶驚怒。寧曉疑惑，師父可是從未露出如此神色，試探道：

　　“師父臉色為何如此？難道弟子這頭疼另有蹊蹺？”

　　玄正一臉自責(zé)的將寧曉頭頂?shù)陌l(fā)簪取下，寧曉頭發(fā)沒了束縛，忽的散開，落在寧曉眼前。寧曉一瞥，頓時愣住了。

　　寧曉修道有所成就，身體也一直是處于自身的巔峰，頭發(fā)也稱得上烏黑亮麗。但眼前的這幾縷發(fā)絲，竟帶著卻帶著幾分枯黃！

　　“師父，這……”

　　玄正嘆息，后悔道：

　　“早知如此，昨日為師就該阻止你們，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模樣。為師方才觀你魂力，竟是帶著幾分衰竭之像，仿佛被何物抽取了大半?！?p>　　“想來是昨日強(qiáng)行悟出劍意，又全力刺出一劍，導(dǎo)致你魂力也被強(qiáng)行抽去的緣故。如今你這發(fā)絲枯黃便是魂力驟減的體現(xiàn)，之后還會逐漸變白?！?p>　　玄正想到徒弟在不久之后便會華發(fā)叢生，心中不由酸楚，悔恨自己當(dāng)時沒有及時出手制止。

　　寧曉聞言也有些失落，自己如今修道剛剛小有成就，魂力便去了大半，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頓了頓，寧曉問出了最大的擔(dān)憂：

　　“師父，魂力驟減可會斷了弟子道途？”

　　玄正嘆道：

　　“此事自然會有一些影響的，你剛晉入實(shí)丹，理當(dāng)蘊(yùn)養(yǎng)魂魄，為凝成元神奠基?；炅Τ溆畷r，蘊(yùn)養(yǎng)魂魄的過程也不會太久?！?p>　　“只是你魂力驟減，當(dāng)先把魂力補(bǔ)全，再蘊(yùn)養(yǎng)魂魄，不然便會影響元神底蘊(yùn)。這樣下來，你怕是要多蹉跎幾年了。”

　　寧曉聽到還有機(jī)會補(bǔ)全魂力，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不過是再多等幾年而已。安慰道：

　　“師父，既然弟子這傷勢有復(fù)原的機(jī)會，您也不要再自責(zé)。不過是多蹉跎幾年，弟子還是等得起的。更何況弟子修道至今，靠著那口仙酒走了捷徑，已是快了幾年，只不過是走回原處罷了?！?p>　　寧曉有自己的思考，自己不過是悟得了一道劍意，定然不會讓自己有這么大的后遺癥。因此，定是有其它事物的影響——神農(nóng)送的金色“禮包”。

　　但這事兒牽扯實(shí)在太大，寧曉也不敢告知玄正。

　　玄正也知道事已發(fā)生，怎么補(bǔ)救才是最重要的。法力夾雜著一絲元神之力透入寧曉腦海，先幫寧曉止住了疼痛。

　　寧曉感到腦中一陣清涼，之后頭也不再疼痛，不由欣喜道：

　　“多謝師父為弟子止疼！”

　　“無需多禮，正陰你暫且不要太過耗費(fèi)心神，等待為師與你師叔商量出補(bǔ)全魂力之法，你便需更加用功了?！?p>　　玄正一臉嚴(yán)肅的提醒著寧曉，心中也是有些不憤于造化弄人。正陰的每一分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七年的光陰，正陰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修煉過來的。

　　白日里有師父教導(dǎo)法術(shù)，師叔進(jìn)行劍術(shù)喂招；到了夜里便打坐修煉，有時還到山林之中練習(xí)法術(shù)，天不亮便已經(jīng)將所有劍法都練了一遍。

　　以正陰這努力的勢頭，再加上其高絕的資質(zhì)，百年登仙也不是不可能的。

　　奈何、奈何啊！

　　“唉，造化弄人啊……”

　　玄正嘆了一句，便回房去思考對策了，雖然玄偏還未歸來，但先開個頭也是好的。

　　對于要蹉跎幾年歲月這件事，寧曉肯定是心有怨懟的，就像是辛辛苦苦寫完的文檔由于電腦死機(jī)而消失一般。但又無可奈何，這能繼續(xù)埋頭苦干。

　　‘這滋味兒，當(dāng)真不好受啊’

　　寧曉心情郁結(jié)，坐在涼亭中，為自己泡了一杯茶，無所事事的盯著杯中茶葉的翻滾。

　　茶水漸涼，茶葉浮的浮，沉的沉。

　　寧曉突的笑道：

　　“呵，不過是多了一件瑣事而已，人生起起伏伏的才有些樂趣，這一路走來，我都快忘記摔跤的滋味了。我寧曉今后是身登九天、是石沉大海，可還說不定呢？”

　　“再說了，這波也不虧，劍意可是個好東西啊?！?p>　　寧曉兩指并攏成劍，心神凝聚，劍指之上逐漸出現(xiàn)一抹晶瑩剔透的紅芒，似有血光流轉(zhuǎn)。寧曉略帶癡迷的看著紅芒，只覺得心中殺意突的升騰起來，心道不妙，趕忙散去了劍指。

　　感覺自己的腦袋又有些隱隱作痛。

　　寧曉心道自己可不是一個嗜殺之人，這劍意怎么就這么邪乎呢？看來還是自己道心不夠堅定，之后補(bǔ)全魂力的時間正好可以好好磨礪一下。

　　規(guī)劃好了今后的努力方向，寧曉拿起發(fā)簪，將道髻重新盤好。清光劍出竅，繼續(xù)演練劍法。

　　這么久以來，寧曉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訣竅，那就是在心煩意亂，心緒不寧之時練劍。練劍之時，所有的念頭都會漸漸消去，逐漸變得一片空靈。

　　……

　　小城里的香花樓中，穿著與平日不相符合的白色書生裝的玄偏一臉正色的看著面前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沉聲道：

　　“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實(shí)不相瞞，這次來這里，只因在下家中長輩催促得緊，今后我們怕是再難相見了?！?p>　　此時的玄偏身著白色書生服，手持一柄空白扇面的折扇，一臉深情，還不時的唉聲嘆氣，仿佛愧對姑娘們一樣。

　　那些姑娘們自然是玄偏這幾年來的相好們，各個都是姿色不差之人。見玄偏要離開了，自然不舍，這可是大金主啊。姑娘們俱是嬌聲道：

　　“岑郎~”

　　“人家舍不得你嘛~”

　　岑道緣，是玄偏自己起的名字，玄正俗名也姓岑，叫岑海樓。

　　玄偏捂著耳朵，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這女人殺傷力這么大，自己差點(diǎn)就把持不住留下來了。

　　玄偏心一狠斷了那念想，法力運(yùn)轉(zhuǎn)，換回了在小蒼山的裝束，嚴(yán)肅道：

　　“看到了？我可是修道之人，求你們別再讓我動凡心了。昨天我可是被師侄打了一頓，再這么醉生夢死下去，我連我?guī)熤抖即虿贿^了?！?p>　　說完便從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了一些珠寶首飾以及金錠銀錠，放到桌上，道：

　　“這些俗物對我也無用，你們就拿去分了吧，有了這些，是走是留你們就自己決定吧?！?p>　　姑娘們有些正驚嘆于玄偏的“美貌”，有些則震驚于玄偏會法術(shù)，都是愣愣的看著玄偏。不得不說，一身黑色道袍，青絲隨意披散再加上面容完美的玄偏可是很有殺傷力的。

　　姑娘們見到這么多金銀財寶，更是心花怒放。畢竟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愿活得如此低賤，有了這些錢財，就能贖回自由身，從此不做風(fēng)塵之人。

　　姑娘們心中感動，個個都哭花了妝容，對著玄偏一陣道謝。

　　人群中，不只是誰先說了一句：

　　“奴家愿隨岑郎修道，只求岑郎不要拋棄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