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團將眾人帶回江州米家商鋪交代給陳昌碩后,第二天就騎著越影帶著桂圓和唐瑾親自押著米友仁從燕國送回的貨,回了京城。連個招呼都沒跟傅長雪打,跑的比兔子還快。
倒不是因為別的。那天早上從花巾寨出來后,他們果真在山下看到了蘇承賢,他帶著江州刺史何邵忠給他的人馬,將牛首山圍了個水泄不通。這還不算,他還帶了個小尾巴蘇芮卿。
那個蘇芮卿,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沖出人群,向著傅長雪就撲了過去。左一聲長雪哥哥你沒事吧,右一句長雪哥哥你受驚了,聽的米團眼皮子直跳。要不是蘇承賢上來拉著她,估計她就撲進傅長雪的懷里了。
傅長雪連退幾步,與蘇芮卿保持著三尺距離,連個衣角都沒留給她。臉上掛上了慣有的,冷淡而疏離的微笑。避開蘇芮卿,向蘇承賢拱了拱手。蘇承賢心領神會的上前,兩人走到一邊商議花巾寨的事情去了。
蘇芮卿被冷落在一邊,便跑去看米團??吹矫讏F身上的傷后,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吵的米團簡直頭疼。米團忍無可忍的將她拉住,咬牙道:“我此番負傷又徹夜未眠,你安靜些?!?p> 蘇芮卿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懇切道:“米少主,我真的要謝謝你。你負傷都是為了救長雪哥哥,我替他謝謝你!要不是你,他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p> 這一番話,蘇芮卿或許是說者無心,可米團聽來心中卻煩悶無比。她對著儼然已是以傅長雪的待嫁新娘的身份自居的蘇芮卿,實在無話可說。
一想到他們那個莫名其妙的婚約,米團的心中就異常煩躁。她轉頭看了看蘇承賢和傅長雪,他們似乎已經(jīng)談完正往這里走,于是她上前對著蘇承賢拱手道:”蘇參軍,花巾寨的事情想必傅先生已經(jīng)和你說明。人,我是不是可以先帶走?”
蘇承賢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只是我還需稟明刺史大人,方能定奪。人可以暫且留在米家,等刺史大人有了定奪之后再行安排?!?p> ”那好,我就先告辭了?!泵讏F說罷撩袍就走,卻被傅長雪一把拉住。
”團團,怎么這么急就要走?傷口又痛了嗎?”傅長雪拉著米團關切地問道。
”無妨,只是有些累了?!?p> ”承賢兄,米少主受傷,無法騎馬。你可有馬車?”傅長雪聞言,便向蘇承賢問道。一邊的蘇芮卿聽到趕緊跑過來拉住傅長雪的袖子說道:“長雪哥哥,米少主可以坐我的馬車回去。你累不累?坐我的馬車一起回去吧!我的馬車很大,再坐兩三個人都能坐下。”
“多謝蘇小姐好意,不過我的傷不礙事,可以騎馬?!闭f完,米團吹響哨子,越影踏塵而來。蘇芮卿看米團不坐馬車心靈里更高興了,她緊緊拉著傅長雪眼巴巴的看著他說道:“長雪哥哥,既然米少主不坐,那我們走吧。”說完拉著傅長雪就要去坐馬車,可是傅長雪卻拉著米團不放。
“團團,不要任性,你身上有傷,不能騎馬?!备甸L雪牢牢抓住米團,不讓她騎馬。
在場的人紛紛愣住,這是什么情況?花巾寨的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竊竊私語,八卦之火頓時燃起。
米團一時羞憤難當,奮力一掙,摔開傅長雪的手,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米團心煩意亂的沖回米家別院,思前想后,這個江州,她這會子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于是,當晚便讓桂圓收拾了行李決定親自押著貨物回京。
一路上,米團都心神不寧,似有什么在后面追趕著她一樣。她催著車隊快馬加鞭,終于趕在在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來之際,回到了京城。
初雪的江寧仿佛被籠上了一層白紗,格外美麗。大雪輕輕的落在街道上,還來不及鋪就一條雪白的小路,就被行人匆匆的步伐踩去了痕跡。
而有些雪花則堆積在高高的樹丫上,壓著枯枝別成一景,惹得那些文人墨客不顧嚴寒,也要賦與丹青。
米團籠著手爐站在回廊上,看著小廝們一樣樣的把貨物卸下,又重新裝好。米友仁不在京中,現(xiàn)在米家已是米團當家。貨既然到了京城,那圣上的御用之物,自然也就是她去送了。
米團想到這里,心中又有些不安,回到庫房又將那些貨物點查了一遍。東西是運來了,可是要怎么給圣上呢?總不能運到宮里去吧。一時之間她的心里也沒了主意。
若是她爹在,她還有人可以商量,可是現(xiàn)在她爹遠在燕國。此等大事,她能找誰商量呢?米團越想心中越是煩悶,索性走到中庭,抄起架上長劍,隨手舞了起來。
大雪初晴的地上,雪白一片。米團劍氣所到之處,青松落雪,漫天飛舞,竟似霧海一般瑩瑩一片。
米團正舞在興頭上,只聽一人朗笑道:“大雪初晴,就來舞劍,真是好興致。只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小團子,還是我來與你共舞吧。”話音未落一柄長槍氣勢如虹,一下將米團的劍打開來去。一個紫色人隨即而至。
“小白!”米團連退幾步才接下此招,她定睛一看果然是白鳳年。
只見白鳳年身穿一件紫色長袍,一水的白色狐毛領更襯的他眉目如畫,面色如玉。
“來的好!”
米團轉身折腰,一個燕子翻身。將白鳳年的槍踩于腳下,沖他盈盈一笑道:“來的正好,好久沒和你過招了,看你可有精進?!?p> 白鳳年好看的眼睛全是滿滿笑意,他長槍一挑,米團借力一跳。二人的身影便在半空中打成一片。
這一次切磋米團打的暢快淋漓,多日的煩惱一掃而空。
“走,我請你喝酒!”米團收了劍,開心的大手一揮,拉著白鳳年便往花廳去。白鳳年笑著看著她,任由她拉著自己。
二人在花廳坐定,米團拍開一壇酒倒到兩人的杯中。白鳳年端起來一聞,不由贊道:“好香啊,這是什么酒?”
米團得意洋洋將酒壇遞給他道:“這個呀,是我從江州的醉仙樓帶回來的桃花雪。我還想著過兩天忙完,就給你送過去的,沒想到你倒先來了?!?p> “桃花雪……名字倒是不俗?!卑坐P年一口飲下,不想?yún)s是辛辣滿喉?!懊秩绱饲逖艦楹尉菩赃@般辛辣!”
米團看他這幅模樣大笑出聲,“小白,我去江州這么久了,你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么不會喝酒!哈哈哈哈!”
白鳳年無奈的看著笑得前仰后合的米團,嘆道:“沒良心的小團子,一回來就騙我喝酒?!?p> “哼!”米團斜睨了他一眼,自己端起桃花雪飲了一口道:“誰沒良心?我去江州那么久,你都不來看我。我還沒和你計較呢,你倒是先說起我來了?!?p> “因為,我從軍了?!卑坐P年輕輕的吐出這句話,米團聽的卻是真切。
“你從軍了?”米團有些不敢相信的將他的話重復了一遍。
在她的印象中,白鳳年是個長的比她還好看,皮膚比她還吹彈可破的美到令人忘記他性別的男子?;蛟S可以是個寫詩作畫的風流才子,可若說他是個金戈鐵馬,臥雪眠霜的戰(zhàn)士,那她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米團這么怔忡的看著白鳳年,她的心中所想完全的寫在了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的白鳳年又好氣又好笑。
他輕輕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這個小團子,腦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從軍?我那白家槍法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呃……槍法倒是了得?!泵讏F摸摸腦袋,從善如流的答道?!熬褪恰?p> “就是什么?”白鳳年挑眉。
“就是一想到你這張臉要在軍中風吹日曬,臥雪眠霜的,就覺得有些可惜。”米團說的一臉誠懇,氣的白鳳年哭笑不得。
他斜睨了米團一眼,涼涼道:“可不是嗎,我這張臉是有些可惜了。畢竟當初你還為了這張臉要嫁給我呢?!?p> 話音未落,米團便飛身撲來,雙手堵住他的嘴,一副要殺了他的眼神。這個黑歷史,是米團的軟肋,每提必翻臉,屢試不爽。
只是這次,米團撲在他身上,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一直苦無頭緒的事情頓時相通了。她看著他不怒反笑道:“太好了,我突然想到個好辦法。”
這話從米團嘴里說出來,白鳳年頓時覺得背后有些發(fā)涼。他小心翼翼的往后縮了縮,小媳婦一般的看著她,問道:“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