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風輕吹,寶塔高聳,漆黑如張剪影。掛在塔檐下的風鈴叮咚作響,猶如夜間有人歌唱。三藏向寺廟借了掃帚兩把,帶上大徒弟孫悟空,走入塔內(nèi)。
自佛寶失竊,此塔已被荒廢,打開大門,塵埃撲面,蛛網(wǎng)密布,不能前行半步。三藏和孫悟空持帚掃塵,才進得里面。
塔內(nèi)每層皆有尊菩薩像,三藏先掃去菩薩身上塵網(wǎng),點燃長明燈,念段經(jīng)文,誠心禮拜,再把此層清掃干凈,登上木梯,箭往第二層。
寶塔共十三層,三藏師徒掃完第十一層,時辰已至深夜。踏上通向第二十層的階梯,忽聽得有細碎說話聲傳來。孫悟空朝三藏打出手勢,示意他別忙著上樓,自己走上十二層。第十二層空無一人,聲音來自頂層,孫悟空攝手攝腳登上。
說話聲果然從頂層傳來,細聽下,似有兩人喝酒閑聊。
“夜黑風涼,吹著冷。我們兄弟倆守在這兒干什么呢?”
“多好的差事,你還報怨?難得出來一趟,又沒誰來管我們,只等天亮回去復命,就有賞錢拿。你不干,有人搶著干。”
“這樣好嗎?附馬可是叫我們打探祭賽國動靜的,就這么坐一晚回去復命,不怕附馬知道了,要我們腦袋?”
“哎!能有什么動靜?祭賽國的國王認定是和尚偷的,做夢都想不到我們碧波潭?!?p> 孫悟空聽到這里,心中有數(shù)了,立即現(xiàn)身。只見聊天的兩家伙根本不是人,是兩個長著魚頭的怪物。
“原來偷佛寶的是你們??!”孫悟空嘿嘿笑。
“你是誰?”兩個妖怪驚道。
“你們孫外公是也!”孫悟空話音一落,手上金箍棒便丟了過去。
這兩個都是小角色,金箍棒飛去,他們居然接住,重達萬斤的金箍棒把他倆壓得起不來身,躺在地上四條腿亂蹬。
孫悟空哈哈大笑,“怎樣,服不服你們孫外公?”
“服!服!外公爺爺,快把這東西拿開吧!”二妖慘叫求饒。
他倆如此沒有骨氣,正合孫悟空意。行者上前問,“那你們得老實答話。我來問你們,這座塔上的佛寶是不是你們偷的?”
“不是!不是!我們哪有這本事!”
“不說實話?”
“實話!都是實話!不是我們,是我們附馬干的!”
“你們附馬是何人?”
“亂石山碧波潭龍宮的附馬,平天大圣牛魔王的結(jié)義兄弟——九頭蟲!”
猴子一聽,發(fā)出聲嘶叫,嚇得兩只魚妖哇哇叫嚷。
“九頭蟲?”孫悟空驚怒。九頭蟲是他二哥?!八麨槭裁匆捣饘??”
“我們不清楚!外公爺爺!快把你的棍子挪開,我們……我們喘不過氣了……”
孫悟空難以置信,自己才在火焰山收拾了大哥牛魔王,兄弟恩斷義絕,接著二哥九頭蟲又來添亂。加上以前的五哥六耳,為什么昔日兄弟都來跟自己作對?
他想問詳細些,可再一瞧,兩只魚妖沒了動靜,他們被金箍棒活活壓死了,現(xiàn)了原形,變成一黑一白兩條魚。
“悟空,上面發(fā)生了何事?”三藏立在樓梯口問。
孫悟空回答:“師父,已經(jīng)沒事了。果然是妖精作祟,偷走了佛寶?!?p> “真的?”三藏驚喜,“如此金光寺的僧眾就可洗脫冤屈了。”
王玄策清晨剛醒,就聽帳篷外吵吵嚷嚷。不一會兒,有兵卒來告知,叫他快些準備,隨都護到宮里去,國王說捉到偷佛寶的賊啦。
一聽這話,王玄策哪還能慢了,立即起身穿衣。
出帳碰上郭待詔,王玄策忙問,“小郭將軍,真抓到偷寶賊了嗎?”
郭待詔一臉不屑,“國君是這么派人傳話的。他運氣這么好,我們剛到就抓到賊了?我跟父親到要看看他耍得出什么花樣?!?p> 看來郭待詔不信。王玄策到是半信半疑,他反到更希望是真的,如此佛寶應能很快找回。
郭孝恪率隨從入宮,祭賽國文武百官已到齊,國王也高坐寶座,可見祭賽國對此案重視程度。
國王請郭孝恪入坐。郭孝恪坐下便問,“陛下,賊人在何處?”
王玄策一旁觀察,國王面帶微笑,神態(tài)比頭次見面輕松許多,看來真抓到了竊賊。
國王回道:“都護少安毋躁,抓到賊人的不是我,是一位大唐高僧。賊人什么樣子,我還沒見過呢!”
“哦?大唐高僧?”郭孝恪疑。
王玄策立刻想到三藏法師,猜郭孝恪等人也是這么懷疑的。
“傳大唐圣僧覲見!”殿外侍者大喊。
三藏領(lǐng)著三個徒弟大步邁入殿門。
果然是三藏,王玄策更放心了,找回佛寶十拿九穩(wěn)。
國王請三藏坐下,立刻關(guān)心,“圣僧,賊人在何處?”
三藏合十微笑,看向?qū)O悟空。
一黑一白兩條死魚被猴子丟了大殿中央。孫悟空說道:“陛下,佛寶就是被這兩條魚精的主子偷走的?!?p> 左右看客佛頸觀望,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不可思議。
“這……這……”國王驚得說不出話,這不就是兩條魚嘛!
郭孝恪先驚后笑,輕蔑地瞥住國王。他的兒子郭待詔立刻開口,“陛下,你不是在耍弄我們吧?”
“哪敢!”國王不知所措了,看看郭孝恪,再看看唐三藏,甚至懷疑起這個大唐和尚與大唐將軍聯(lián)合起來給他下套了,“圣僧,這是……這是……”
孫悟空繼續(xù)說,“這不是普通的魚,是兩條成精的老魚。國王不信,可查看它們的年歲。”
國王立刻傳廚子上殿。
廚子翻看魚鱗,驚回道:“陛下,這兩條魚都上百歲了,實在罕見?。 ?p> 左右文武都驚。國王也驚,全比剛才安了些神,至少又現(xiàn)轉(zhuǎn)機?!翱磥碚媸莾蓷l魚精!”他感嘆道。
郭待詔不信,“不過百年老魚而已,雖說罕見,世間又不是沒有。憑什么說是妖精?”
郭孝恪也說道:“陛下,怪力亂神之說毫無根據(jù)。三日之期已快過半,陛下當抓緊時間?!?p> 三藏插話言,“郭都護,我這大徒弟神通廣大,擒拿妖精家常便飯,且聽他說完?!?p> 孫悟空再開口,“國王,真正的盜寶賊就在你國境內(nèi),亂石山下的碧波潭中,是那老龍王的女婿九頭附馬。我知各位不會信,只有找回寶貝,各位才眼見為實。請稍待,老孫我這就去碧波潭敲門,把寶貝要回來?!?p> 說完,孫悟空騰云,眨眼消失在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