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不能把未來的丈母娘得罪透了,云楓最終還是隨便打了個哈哈,把這件事遮掩過去了。
而沈千鈞沈老爺滿腦子都是新式爆竹量產(chǎn)的事情,也顧不上多想,拉著云楓就走,埋頭商議去了。
新式爆竹研發(fā)成功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來。
一時間,沈府上下,到處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氣氛,從當(dāng)家管事的,到普通的仆役,人人都摩拳擦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好好的發(fā)一筆橫財。
有人要發(fā)財,就會有人眼紅,有人不爽了。
麻煩由楊員外而起。
元陽縣城七家竹子供應(yīng)商,竟然在楊員外的反復(fù)串聯(lián)下,最終達(dá)成了一致的意見,就是竹子的供應(yīng)價格必須要上漲三成。
供應(yīng)商們也知道這事干得有點不地道,但是在楊員外巧舌如簧的鼓動下,大家都抓住沈府急著新式爆竹大賣特賣趁機大賺一筆這種心理,決定趁機敲一筆竹杠。
竹杠不敲白不敲。
當(dāng)然,為了避免雙方徹底撕破了臉皮,丟掉了沈家這個元陽城最大爆竹生產(chǎn)商的訂單,最終大家一致公推楊員外為代表去沈府談判。
只要沈府肯讓步,其他的爆竹生產(chǎn)商自然只好認(rèn)命了。
況且,楊員外本來就與沈府有隙,這事即便談不成,大家也可以異口同聲的說這事是楊員外的個人行為,不會導(dǎo)致大家與沈家的關(guān)系沒有回旋的余地。
沈老爺正與云楓相談甚歡。
云楓眼見沈老爺那副老小孩的樣子,顯然是個純粹的科研家。
云楓忽然意識到,沈府的作坊,可能也是自己的一個平臺,自己只要運用得當(dāng),便是以這里為起點,發(fā)明出火藥、火器,都不是問題。
于是,云楓淡淡一笑說:“區(qū)區(qū)硫磺等物裝點爆竹,又有什么稀奇的?沈老爺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幫忙制出更實用的東西?!?p> 沈老爺一聽,睜大了眼睛:“更實用的東西?”
云楓笑了笑說:“我老家那邊,管這東西叫做火藥。”
沈老爺聽了,沉吟著說:“火藥?”
云楓嘆了口氣說:“只可惜當(dāng)初我沒太上心,只是粗略的了解一些,所以恐怕要費一番周折,才能研制成功?!?p> 沈老爺聽了,陣陣惋惜,埋怨云楓:“云先生,不是老夫說你,這么重要的東西,你怎么不好好用心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云楓看了一眼沈老爺,沒有回答。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天生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啊?要不是老子為了在這亂世混得開,誰懶得研究這些玩意?要知道,研制的過程中,一個不慎,萬一發(fā)生了爆炸事故,那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沈老爺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話有點不合時宜,便訕訕一笑,趕緊轉(zhuǎn)換話題,化解尷尬:“對了,云先生,你的老家在哪里?”
云楓嘆了口氣,裝出一副哲人的樣子,目光深邃,徐徐的說:“我的老家,在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
沈老爺一呆,腦子有點亂,正要問話,下人來報,楊員外來了。
沈老爺微微詫異:“這姓楊的,今天竟然破天荒來這里干什么?”
云楓卻隱隱預(yù)感到,好像要有事發(fā)生。
楊員外來了后,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把竹子價格要漲上三成的要求就說了。
沈老爺一聽,不由得勃然大怒,騰的站起身來,盯著楊員外喝問:“姓楊的,你什么意思!”
楊員外淡淡一笑說:“沒什么意思,你沈老爺吃肉,總要我們喝口湯吧?!?p> 沈老爺惡狠狠的說:“姓楊的,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后果。一旦你們擅自提高竹子的供應(yīng)價格,到時候就算我們沈家不說,元陽縣城可是有十八家爆竹生產(chǎn)商,到時候滾滾怒火,可不是你們能承受得起的。”
楊員外淡淡一笑說:“有什么好怕的。此事因你們而起,其他的爆竹生產(chǎn)商就算要怪,到時候肯定也會怪你們沈家的,難不成還能把我們原料供應(yīng)商怎么地吧?除非,他們不想生產(chǎn)爆竹了?!?p> 沈千鈞愣了一愣,忽然意識到楊員外的險惡用心。
一旦竹子的供應(yīng)價格大幅提升,屆時就算沈家可以依靠著新研發(fā)的爆竹增加的利潤把支出抹平,但是其他的爆竹生產(chǎn)商就難受了。
而生產(chǎn)爆竹,又偏偏離不開竹子。元陽縣的竹子,都掌握在以楊員外為首的七家手中,只要這七家達(dá)成了一致意見,其他的爆竹生產(chǎn)商屆時唯有接受漲價這一現(xiàn)實。
到時候,其他爆竹生產(chǎn)商為了獲取足夠的利潤,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套取沈家的秘方,那么沈家秘方被竊取的時間將大為縮短,沈家想要依靠這次的新工藝大賺特賺的計劃,也必將落空。
想到這些,沈千鈞忿恨的罵道:“姓楊的,你好卑鄙......”連續(xù)十來天廢寢忘食換來的攻關(guān)成功,本來想大賺特賺一筆,結(jié)果被姓楊的這個卑鄙小人給攪黃了,沈老爺那個氣啊。
楊員外淡淡一笑,顯得神定氣閑:“沈老爺此言差矣,生意場上,本來就沒有仁義道德可言,誰能賺錢,誰就是王者?!?p> “滾......”沈千鈞怒吼道。
楊員外笑了笑說:“既然如此,那楊某就告辭了?!闭酒鹕韥?。
沈千鈞冷冷的說:“想都別想?!?p> 楊員外悠長一笑,想都別想?難道你姓沈的肯放棄爆竹生意嗎?恐怕你遲早要低頭呢。
“楊員外別急著走。”一直保持沉默的云楓,忽然開口說話了。
沈千鈞一呆,不知道云先生要做什么。
而楊員外則是看了一眼云楓,雖然眼前這個人年不過二十,但楊員外那天親耳聽他講過“大食數(shù)字”,心里對云楓絲毫沒有小覷的意思。
楊員外問:“云先生有何賜教?”
云楓徐徐站起身來,走到楊員外對面,凝望了楊員外片刻,嘆了口氣,徐徐的說:“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趕緊收手,這件事就此為止,要不然,我會讓你賠的你姥姥都不認(rèn)識你。”
“你說什么!”楊員外短暫的驚詫后,忽然醒悟過來,怒聲嘶吼著。
這可是赤裸裸的侮辱呢!楊員外雖然對云楓沒有半點小覷的心思,但是被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后生如此的赤裸裸的威脅,楊員外能掛得住面子?
沈千鈞也是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云楓望著楊員外,淡淡一笑問:“楊員外覺得呢?”
楊員外望著云楓那滿懷憐憫的神情,更覺得難以忍受,厲聲吼道:“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云楓嘆息一聲說:“既然楊員外執(zhí)意要一條路走到黑,那么云某也無話可說,請便吧?!?p> 楊員外呆了一呆,轉(zhuǎn)身就走。
雖然,他忽然心里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但是回頭一想,對方不過是個毛小子,自己這次有整個元陽縣的七大竹子供應(yīng)商聯(lián)手,便是沈家做這小子的后盾,恐怕也無能為力。
等到楊員外走遠(yuǎn),沈千鈞沈老爺終于呼了口氣。不管怎么說,云先生剛才那番話,還是很讓人提氣的。雖然那楊員外看起來走得很酷,但沈老爺與楊員外打了多年的交道,自然看得出來楊員外心里還是很怕怕的。
云楓轉(zhuǎn)過目光,看著沈千鈞,一字一頓的問:“沈老爺,你相信我嗎?”
沈千鈞一呆,陷入了沉默。雖然,他也覺得云楓說道那番話有點大放厥詞的意思。但是,細(xì)細(xì)一想云先生一副高人莫測的樣子,而且人家隨口一指點,就讓自己的爆竹生產(chǎn)工藝迅速提升,單憑這份手藝,也許云先生真的能夠有辦法翻盤的呢。
沈千鈞表情凝重,認(rèn)真的說:“云先生,我相信你!”
云楓淡淡一笑,說:“既然如此,我需要沈老爺徹底放權(quán)給我?!?p> 沈千鈞微微一怔,隨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即刻把官家孫福喊來,讓他立即把沈家所有管事的,甚至包括沈嫣、沈少京二人,全部叫到大廳里來,有要緊事要當(dāng)眾宣布。
孫福一聽這話,不敢怠慢,趕緊領(lǐng)著一干下人跑去通知。
大約一刻鐘的工夫,大家就都到齊了,十幾個坐在大廳里,好不熱鬧。大家的心里都有點納悶,不知道沈老爺忽然把大家叫來要做什么?不過,都想多半是與那新式爆竹量產(chǎn)有關(guān)。
一想到新式爆竹可能帶來的豐厚的利潤,大家都是精神一震。
但是,今天的場面,還是有反常的一點,就是那個教書先生年紀(jì)輕輕的,怎么坐在了沈老爺?shù)倪吷??雖然,據(jù)說沈老爺這次研制成功,最初來自于教書先生的指點,但是都給那教書先生一百兩銀子的賞賜了,就不必讓他坐在那個位置了吧?
很多人都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沈千鈞看看人都到齊了,清了清嗓子,一干人立即沉寂下來。沈千鈞目光逐一掃了一遍,笑了笑說:“聽說,自打咱們的新式爆竹量產(chǎn)被提上了日程以來,大家都干勁十足呢。”
眾人都笑了,齊聲說:“老爺,我們可都等著跟您老發(fā)財呢?!?p> 沈千鈞呵呵一笑:“發(fā)財?”忽然收斂神情,拉下臉來:“發(fā)個屁財發(fā)財!”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陡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