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越來越嘈雜、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陳七握著樸刀的手也劇烈顫抖起來。
他明知道落在官軍手中會是什么下場,他想要自殺了事,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但是等到真的把樸刀拿在手上準備自殺的那一剎那,陳七才赫然發(fā)現,原來求死也是一種勇氣,自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他的胳膊竟然絲毫不聽使喚似的,手掌幾乎根本抓不住樸刀似的,好幾次樸刀險些跌落在地。
陳七死死的閉住眼睛,牙關也咬得緊緊的,想要給自己來一點勇氣,卻發(fā)現一向自詡彪悍無比的他,如今勇氣也成了稀缺之物了。
他忽然好恨自己,為什么自己如今成了這樣的一個慫蛋?
忽然間,陳七好像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本來嘈雜的腳步聲瞬間停歇了下來,整個山寨也是死一般的沉靜,周邊的空氣也是十分的詭異。
陳七詫異之下,緩緩地把眼睛瞇開了一條縫,想要看看究竟發(fā)生什么。
卻見眼前,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滿臉譏嘲的望著自己,那人不是云楓,又是何人?
陳七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的望著云楓。
云楓鄙夷的看著,緩緩地抬起腳,騰的一記窩心腳踹出,陳七頓時覺得心口一陣劇痛,仰天跌倒,后腦勺也重重的磕在了石頭上,手中的那把樸刀也隨之跌落在地。
云楓緩緩的走到跟前,陳七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哪知上半身才稍微彎起了寸許,云楓抬起右腳,噗通一聲,重重的踏在了陳七的心口。
陳七頓時覺得呼吸不暢,一口氣險些背轉了過去。
云楓右腳用力,一邊碾壓著,一邊往陳七的頭部挪去。
陳七驚恐的望著云楓,想要喝罵,讓自己表現得英雄一些,偏偏在極度的驚恐之下,哆哆嗦嗦的說:“要殺......就.......殺......十八......年......”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云楓右腳踩在陳七的面部,一邊碾壓著,一邊譏嘲著:“就你,也配稱為好漢?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蛋罷了!”
對于這赤裸裸的侮辱,陳七憤怒地瞪視著云楓。
云楓恍若不見,碾壓著陳七的嘴部、鼻子,那陳七在鼻子極度酸痛之下,淚水也止不住從眼眶之中涔涔冒出。
云楓呵呵了一聲,說:“你看,我還沒準備殺你,你就哭成了這樣,男人流馬尿,你也算是好漢?”
陳七氣得幾乎背過氣去,要不是你踩著老子的鼻子,老子能流眼淚?
云楓滿臉厭惡的看了陳七一眼,高高的抬起了右腳,陳七驚恐的望著云楓的鞋底,眼睜睜看著那鞋底呼的一下,狠狠地落下,陳七頓時覺得頭冒金星,幾乎昏厥了過去。
好在,云楓隨即把腳挪開,背轉身去,然后淡淡的說了一句:“綁了吧!”
陳七如逢大赦,本來高度緊張的神經頓時松弛了下來,竟然當即就昏厥了過去。
保安旅官兵以百人小分隊的形式,對整個夾指山開展了搜捕,一群又一群的小嘍啰紛紛被押解了出來。
云楓懶得多看這些人渣,就坐在寨門口,極目遠眺遠處的風景,也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
搜捕工作足足進行了近兩個時辰,才宣告結束。
而沈大少也幾乎在同時,把山寨里的所有的金銀細軟、糧草輜重全部清點完畢,然后過來請示云楓該如何處理。
云楓想了想說:“糧草都留在這里吧?!?p> 沈大少一呆。
云楓笑著說:“這里作為咱們的倉儲地,倒是不錯?!?p> 沈大少頓時明白了過來。
云楓即刻喊來沈江:“即刻讓沈老爺在城里招募一些精良的工匠,我準備把沈家的作坊移到這夾指山上來,至于山下,我有意在這里屯駐軍營。至于總體的設計規(guī)劃,我稍后會繪制成圖紙,給沈府送去。”
沈江看了看云楓,有點不解。
云楓笑了笑說:“如今沈家的作坊每天生產那么多的火藥,那東西的威力你也見識了,一旦全部累積在鬧市區(qū)里,萬一一個不慎,就會對周邊百姓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況且,作坊放在城里的鬧市區(qū),既不安全,也不利于保密,與其如此,不如果斷搬到這夾指山上來?!?p> 沈江頓時大悟,忙說:“先生放心,沈江這就回去稟報老爺去?!?p> 云楓當即留下一個團的官兵就地駐守,余人則是押解著金銀細軟,以及那三百多名俘虜,浩浩蕩蕩朝元陽縣返回。
沈大少有心炫耀,便先走一程,騎著快馬先行回城鼓噪去了。
云楓翻身上馬,正待出發(fā),那錢默忽然厲聲喝道:“云楓小賊!”
云楓轉過頭看去,只見錢默滿臉憤怒的瞪視著自己,云楓淡淡的問:“錢知府,有何賜教?”
錢默雙目如要噴出火來,逼問:“你存心給本府挖坑......你好歹毒......”
云楓淡淡一笑說:“錢知府說話慎重的好,我什么時候存心給你挖坑了?”
錢默氣得渾身都劇烈顫抖起來:“你......你不要強詞狡辯!本府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整件事,就是你在故意給本府挖坑!你年紀輕輕,卻如此歹毒!”
云楓聽了,“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錢默問:“是嗎?”
錢默氣得青筋暴漲:“你......你明明有能力快速剿滅這夾指山的土匪,偏偏卻隱而不發(fā),裝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揚言要打什么曠日彌久的戰(zhàn)斗。你這是故意要引誘本府一頭栽進你的坑里來!”說完,雙目如要噴出火來,看那架勢,似乎就要一頭撲上來跟云楓拼命似的。畢竟,要不是云楓“居心叵測”,他豈會一頭栽進這個坑來,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云楓聽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錢默見狀,頓時感覺渾身寒徹入骨,震悚的望著云楓。
云楓笑了許久,才收住笑容,滿臉譏嘲的說:“是我給你挖的坑,那又如何?沒錯,我早就有一舉殲滅這伙土匪的手段,之所以引而不發(fā),故意揚言要來一場曠日彌久的圍困,就是在給你挖坑,引誘你一頭跳進來!結果你還真的跳進來!要不是你心術不正,你豈會一頭跳進坑來?可以說,你之所以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錢默聽了,氣急敗壞的嘶吼著:“你......”嘴唇劇烈的抽搐了半天,喉嚨咕嘟咕嘟聲中,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涌了出來。隨后,錢默頓時覺得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了。
云楓冷冷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說:“拖回去!”然后一拍坐下馬,絕塵而去。
保安旅先是全殲五千山陽府官兵、又是一舉剿滅夾指山的土匪,而且生擒了山陽知府錢默、夾指山土匪陳七等人這一爆炸性的消息,被沈大少第一時間在整個元陽縣散步開來。一時之間,整個元陽縣沸騰了,百姓們紛紛拖家?guī)Э冢瑠A道迎了出來。
沈老爺沈千鈞聽聞這一消息后,也是呆愣了許久,這才從這場巨大的喜訊中緩過神來,然后連聲下令,立即通知聯合商會所有成員,準備一起來出城迎接保安旅的將士。
至于那楊員外等一干人,則一個個如喪考妣似的聚集在了楊家,如果他們早知道這云楓會如此牛氣,當初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貿然開罪沈府與云楓了?,F在倒好,云楓在元陽縣威望達到了頂峰,而沈府也隨之水漲船高,風頭正勢,這種情況下,只要人家云楓略微動一動手指頭,都夠自己喝一壺的。
這邊,云楓一馬當先,保安旅官兵雄赳赳氣昂昂,已經抵達元陽縣城外。
沈老爺為首,聯合商會頭頭腦腦們紛紛聚集了過來,站在路邊。
云楓忙勒住坐下馬,作勢翻身下馬。
沈老爺忙道:“云先生,你就坐在馬上,我等誠心誠意向你表達敬意!”
云楓忙道:“沈老爺休要如此,云楓一介小子,豈敢承受如此大禮?”趕緊翻身下馬。
沈老爺見了,暗暗點頭,便說:“云先生,你有所不知,這些年來,夾指山的那伙土匪,可沒少禍害咱們鄆城縣的鄉(xiāng)親父老。如今,你一戰(zhàn)將他們全部剿滅,可是幫父老鄉(xiāng)親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單憑這份功績,足以讓整個元陽縣對你膜拜!”
云楓正色說道:“云楓既然身為元陽縣的主官,境內有匪,乃是云楓的恥辱!剿滅土匪,保境安民,乃是云楓的分內職責,豈敢以此為功?”
沈老爺笑著說:“云先生,咱們回頭再詳細商量其他的事情,如今全城的百姓可都在里面翹首以待呢,還不快上馬進城?”
云楓點了點頭,朝沈老爺等人抱拳示意,然后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看那保安旅的官兵,喝令:“進城!”
保安旅官兵領命,紛紛整束軍容,眼看云楓一馬當先進城,便也都精神抖擻的隨后進城。
那滿城的百姓早已等候多時,如今眼看英雄們終于入城了,才一看見云楓,頓時發(fā)出了海潮一般的歡呼。
頃刻之間,整座城里,歡呼聲此起彼伏,響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