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哀莫大于心死(4)
王祥林上前一步,依然是那副勸說的表情,“我不能傷害你,但是卻可以要她們的命,丹陽,我只要你一句話,剛才的要求,你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你倒不如直接把我大哥叫來呢,讓他看看現(xiàn)在的情況,說不定他很害怕,就應(yīng)了!”
“啪!”又是一個(gè)耳光,阿志怒吼道:“臭娘們!金丹林連帝京司都敢砸,你是想要我們送死不成!”
金丹陽冷笑一聲,那憑什么大哥會(huì)聽自己的話呢?讓他撤了城門的守衛(wèi)?恐怕他也沒有那個(gè)資格,她冷冷的看向了王祥林,“聽說你娘和你兒子,正在帝朝城里乞討呢,每日三餐不飽,可憐的要命,連乞丐都不如!”
“砰!”又是一腳,狠狠的揣在了她的心窩,阿志用刀架在她的脖頸,兇狠的說道:“臭婆娘,治不了大林哥,便像孩子下手,真是最毒婦人心,蛇蝎心腸,真該把你大卸八塊喂狗!”
“我蛇蝎心腸?裴兒要我孩子性命的時(shí)候,怎么沒見你出來打抱不平!”
“不過是打了幾棍子,即便是挨了幾刀,也不過是傷在表面,血都沒留多少,哪能要了命!”
金丹陽臉色一僵,“你怎么知道?”
“阿志!”王祥林打斷了他的話,“丹陽,寫封書信,我會(huì)叫人帶給你大哥,畢竟是一家人,不要做得太絕!”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王祥林,你做得惡事,不配和我提一家人,你一定會(huì)不得好死!還有裴坤,他一定會(huì)受盡折磨,就像他那好姐姐一樣!”話未說完,又是一腳踹了上來,這時(shí),她猛然的吐出了一口血,大口喘著粗氣。
阿志嘲諷道:“就憑那癡兒,也敢說是大林哥的骨肉!”
“她不是癡兒!”
阿志蔑笑一聲,對王祥林說道:“大林哥,你真的確定那癡兒是你的崽子嗎?別平白無故讓人喊一聲爹??!”
金丹陽看向了王祥林,見他根本就沒有反駁一句的想法,心如死灰,爭辯無用,如今一切已然明朗了,大哥遍尋不到的兩個(gè)人,原來一直都在王祥林身邊,她還一直以為大哥追查的不盡心,真是該死!
“丹陽,裴坤是如何被抓的?算了!你比你那嫂子還要糊涂,能知道什么!阿志,去拿筆墨紙硯!”
“大林哥!用的著這樣嗎?割下她一根手指送給金丹林,保準(zhǔn)明天那些守衛(wèi)就撤了,不然,還有她夫人在呢!”
“那你還真不如讓我把他請來這里呢?!?p> 阿志冷哼一聲,去找筆墨紙硯了,這是四郎從靴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匕首,奸笑的走了上去,“當(dāng)初那狗奴才的巴掌可是打的夠勁兒啊,遠(yuǎn)航不愧是我的弟子,被那樣折辱竟沒有哭鬧一聲,不知道,這些巴掌要是落在你身上,你會(huì)不會(huì)疼呢?”他甩手就打了上去,清脆的耳光聲在冷清的屋子里飄蕩著,落在云溪心上,如同刀絞。
“好了!”王祥林呵斥一聲,“差不多行了!”
四郎的手停在半空,“大林哥!你別忘了,這毒婦對嫂子還有老太太的所作所為!還有遠(yuǎn)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沒有我們照看著,老太太和遠(yuǎn)航得吃了多少苦!”王祥林眉頭一皺,但仍是不愿他再傷害金丹林,四郎惱了,揚(yáng)起匕首就沖了上去,“我看阿志說的對,就該斷她一指!”
“四郎!”
“娘!”
金丹陽滿臉是血,已經(jīng)處于快要昏迷的狀態(tài),但她慶幸這些人針對的是她,而不是云溪,云溪睡得熟,黑燈瞎火不會(huì)被發(fā)現(xiàn),可是,她好像出現(xiàn)幻覺了,是云溪在叫她嗎?
“娘!”云溪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也許這是天性使然,或者她身體里另外一個(gè)自己,正咆哮著讓她去救美人娘,眼看那把匕首快要落到金丹陽的胳膊上時(shí),云溪撲了上去,一道銀光閃過,伴隨著刺鼻的血腥味,也染紅了金丹陽的雙眼。
四郎收手,嫌惡的說道:“晦氣,這癡兒從哪兒跑出來的!”
“云溪!”金丹陽看不真切,那道血痕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后頸,剛剛養(yǎng)好的肌膚,又是這般血粼粼的一片,她赤紅著雙目,怒吼道:“王祥林!這是云溪!是你的女兒!你怎么能狠心!”
王祥林卻看都不看,只是冷眼瞧著她滿是血污的臉頰,即便狼狽不堪,依然是楚楚動(dòng)人,可惜,再好也不是他的人。
“怎么了?”阿志抱著筆墨紙硯回來,問道空氣中的血腥味,大笑起來,“四郎,不會(huì)是你忍不住動(dòng)手了吧?”
四郎冷笑一聲,“是她自己撞上來的,可不管我的事!”
阿志把東西擺在了桌上,用力拉扯了金丹陽的手臂,“快起來寫吧!”
“休想!”金丹陽緊緊抱著云溪,一頭撞到了他的肚子上,趁著三人反應(yīng)不及,踉蹌著步子奪門而出。
但沒跑多遠(yuǎn),便被人在后頭抓住了頭發(fā),粗獷的嗓音傳來,“還想跑!”
金丹陽已經(jīng)不做他想,拼了命的喊著:“救命啊!救命??!”
可阿志卻冷笑道:“別做夢了!總共不到十個(gè)禿瓢,都被咱們一包毒藥送去見閻王了!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大林哥說要留你一命,咱們兄弟可不會(huì)心軟。”
“王祥林,我求你,云溪的傷剛剛好,讓我去找大夫,她在流血!”
“所以你為什么不能替她流血?為什么不能像我一樣,舍棄自己呢?你總是自私的追尋自己的幸福,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這就是上天對你的懲罰!”
“要懲罰也該是你們!你們才該下十八層地獄!郡主!快跑!”薔薇從拐角突然沖了出來,她的藥勁兒還沒散,但是一把抱住了阿志的腰,張口便咬了上去。
金丹陽頭發(fā)上的手一松,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到薔薇衣衫不整的抱著那人吃力的掙扎,眼中一熱,“薔薇!”
“郡主快跑??!快跑!”
阿志吃痛,說道:“這丫頭勁兒還不小,快松開!”明顯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們且等著!侯爺一定會(huì)把你們碎尸萬段的!”
金丹陽的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還有薔薇發(fā)了瘋一般的喊叫,緊接著,是一道皮開肉綻的心碎聲,她忍不住停了下來要回頭看,可云溪的手緊了緊,虛弱的聲音傳到了她不停名叫的耳朵里:“娘,我發(fā)誓,一定會(huì)給薔薇姐姐報(bào)仇,快跑,他們要的是你!”
“畜生!我不會(huì)放過他們的!”后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金丹陽慌不擇路,竟不知跑到了哪里,四周已經(jīng)沒有了禪房,空蕩蕩的一片,除了她的喘息聲,便是如同訴說著冤屈的鬼魂,在放肆哭泣著。
亥時(shí)二刻
季凌云從一處峭壁上的洞穴走了出來,狂風(fēng)席卷了他的長發(fā),在月色中,勾勒出了妖嬈的弧度,他低頭朝深不見底的崖底看去,一片漆黑之中,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虛無空洞。
“刷刷刷!”凌銳順著粗壯的藤條從上方落下,“主子,熒惑回來了!”緊接著出現(xiàn)一個(gè)血紅的身影,但在這無邊的夜色中,她更像是干涸的血液,散發(fā)著死氣。
“遲了一刻?!奔玖柙票溟_口。
熒惑單膝跪地,“請主子責(zé)罰?!币馑季褪鞘裁炊紱]有追到,白白浪費(fèi)了一刻鐘。
“下次吧?!痹谶@樣的地方,季凌云連多說一個(gè)字都覺得會(huì)驚擾了這份寧靜。
但熒惑卻知道,下次的下次,還有下次,再多幾次,也許熒惑便會(huì)換換人了。
凌銳讓她退下,上前問道:“主子,該回了?!?p> 季凌云抬頭,白天那樣晴空萬里,夜里竟是一顆星星都沒有,看樣子,明天又要下雨了。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凌銳瞬間戒備起來,熒惑輕笑一聲,說道:“大概是哪個(gè)不要命的小賊跑到這兒打劫來了?!?p> “今天這法音寺,除了主子,難道還有別的人在?”
熒惑搖了搖頭,她才不關(guān)心這些呢。
“啊!”又是一聲尖叫,還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泣,直教人心慌意亂。
季凌云不知聽到了什么,瞳孔一震,身體一觸即發(fā),抓起凌銳身后的那根藤條迅速攀巖而上,灰暗的暮色中,他靈活的身軀仿佛一只猛獸,迅猛而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