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2018年9月14日晚十一點五十五分。
地點是已經(jīng)全面下班的蓉城廣場地鐵站A口。
柳軒穿著一身無論在哪個年代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做賊一樣的夜行衣,身邊跟著正在打呵欠的李玥以及正在吐舌頭的柴哥。
本來柳軒是也想把周凌霜帶上的,不過他實在有點低估了女仆妹子的責任感,當時女仆妹子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要是一起走了,如果家里鋪滿了灰塵又有誰來打掃呢?況且你們總不可能讓小青跟著你們一起去受苦吧!”女仆妹子插著腰如此義正言辭的說道。
其實柳軒都知道(沒錯,他全部都知道的)。這姑娘之所以不想出門,是因為最近迷上了一部宮斗劇來著,不跟著出門完全就是為了追劇找的借口而已。
還把小青給搬了出來,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這丫頭能夠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一直青蟲在野外生活是受苦,況且過著的還是那種飯來張口,衣來……
好吧,至少目前來說這只小蟲蟲不用擔憂穿衣服的問題。
總之,新一次的旅游任務(wù)最終決定下來的人選就是目前包括柳軒在內(nèi)的二人一狗了。
夜晚的地鐵站,柳軒這還是第一次來這里,一想到平常的時候這里都是人山人海行人匆匆的,他似乎已經(jīng)從黑暗中看到了人來人往的影子。
“嘶~~~為什么越想越有一種肉麻的感覺?”
柳軒摸了摸長滿了雞皮疙瘩的雙手,只感覺背后有陣陣涼風襲來。
加上這過于安靜的氛圍,使得他每一個動作所發(fā)出的細微聲響都像是用擴音喇叭發(fā)出來的似得。
“好困啊相公,嗷嗚……”
“噓~先不要說話,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柳軒疑神疑鬼的說道,兩只耳朵就像是兔子一樣豎著四處監(jiān)聽。
——或許用雷達來比喻更準確?
“嗯……”柴哥收回了吐出的舌頭停下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的確是有一段段特殊的聲音傳過來,況且況且的?!?p> “這種時候你們不是應(yīng)該說自己沒聽見才對嗎?”柳軒覺得自己的隊友都不像是按照順序出牌的家伙。
“這種時候,按照劇情需要,應(yīng)該有個黑人提出異議,然后被狠狠的打臉,在之后的劇情中,黑人因為懷恨白人主角在心,所以一次次的作死,最終成功死亡才對!這不光符合了政治正確,而且還不會招來‘一等人’的反感?!?p> 柳軒豎起一根食指為兩人解釋著傳統(tǒng)阿妹你看大片里面的劇情介紹,突然在這時,身后一股清風呼嘯著穿梭而過。
原本立于身后作為阻擋行人深入的玻璃消失得無影無蹤,快速閃過的車廂中,昏黃的燈光宛若螢火蟲的尾巴一樣,除了沒有人影這一點比較詭異之外,其余的一切安好。
狂風席卷著陌生的空氣造訪了這一原本靜止的空間,一陣不知道是誰規(guī)定的,反正只要列成停下了就會冒出的白色煙霧首先冒了出來。
隨后是刺啦的一聲,列車門伴隨著滴滴滴的響聲以及忽閃忽停的指示燈打了開來。
“滴、滴、滴。”
然而依舊不見半個列車員出來指揮和控制秩序。
“時間好像已經(jīng)到了凌晨十二點了呢?!?p> 柴哥抬起頭看向墻上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明亮起來的老式時鐘,時針和分針以重合的姿態(tài)指在了十二點的位置。
“這就是唐叔叔所謂的地鐵嗎?”
柳軒視線看向了車頭的位置,如此詭異的場景,如此詭異的環(huán)境,和白天的地鐵完全不同的氛圍。
“怎么了,不乘上去試試看嗎?聽說列車在每一個站??康臅r間只有三十秒哦?!辈窀缣嵝阎f道。
柳軒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是心中的疑惑就是憋不住,“對了,運行這些列車的電費最終算在誰頭上???”
“你管這些干什么,反正又沒有讓你出錢!”柴哥一個柴犬沖突將柳軒撞入了列車之中。
車廂內(nèi)的空調(diào)開得比南極圈都要冷,柳軒開始為自己的稅收產(chǎn)生擔心了。
“額……雖然我好想沒有稅收來著?!?p> 柳軒忽然醒悟了這個不爭的事實,并且為自己沒有為這個國家的稅收做出哪怕一點貢獻而感到羞恥。
車門在柳軒進入列車大概三秒之后就關(guān)閉了,而顯示在列車門上的光屏卻沒有顯示出下一站應(yīng)該到達的地點。
“這是專門為鬼運行的車嗎?我感覺我上了真正的靈車?!?p> 雖然已經(jīng)坐上了免費的單程列車,至少柳軒現(xiàn)在還沒有真的完全對這種黑車放心。
“列車室里面也沒有人,我走遍了整條列車也沒有看到一個安保人員。”
柳軒回到原地的時候,看到李玥已經(jīng)躺在柴哥身上熟睡了,而柴哥現(xiàn)在正變成一顆球的樣子躺在長椅上。
見到柳軒走過來,柴哥吐著舌頭看向他,“不用糾結(jié)了,這不是電視里面那種給鬼留下的專車,確實是給人類坐的,要不然在你眼你現(xiàn)在這輛列車里面至少應(yīng)該是坐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家伙才對?!?p> 柴哥說的的確在理,但是柳軒就是有一種不安心的感覺藏在心理,至于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柳軒忽然想到了高中時候追過的那本小說。
“你說我們這樣一直坐下去會不會進去一個叫尼伯龍根的地方啊,然后有一個姓夏的女孩子陪伴著她的弟弟相依為命等待別人來拯救?”
想想心里居然還有點小興奮呢,果然就算是再膽小的男孩子,心中還是潛藏著一份對瑰麗冒險生活的憧憬的,就像是女孩子喜歡美麗的衣服一樣,這是天性。
“在東方的土地上,怎么可能去得了那種明顯帶著西方風格命名的地方呢,我們最多也就只能遇到鬼打墻而已?!?p> “喂,一說起鬼打墻我心里就不舒服,要不然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p> 然而,列車并沒有給柳軒兩人換話題的機會,嘈雜的電流聲從麥克風之中傳出,蒼老得仿佛得了喉癌的男低音一字一頓的念道:“接下來到站——涼井村,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列車右門下車?!?p> 通告只在列車中念了一次便消失了,柳軒收回鎖定在喇叭上的目光。
“你說整個列車都沒人,為什么還有人報站,而且,他又為什么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涼井村呢,明明我們什么都沒說?!?p> “這一點我的確不知道,雖然我是一只準金丹的狗,但是也就只是一只狗罷了,你能期望一只狗能夠知道多少呢?”
列車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之中急停了下來,車門如約只打開了右側(cè),柳軒與柴哥對視一眼,隨后兩人一起踏了出去。
天邊的紅日已經(jīng)漏出了一點尖角,清晨的空氣涌入肺中,帶來讓人神清氣爽的涼意。
列車??康牡攸c并不是什么車站,而是一處位于高山上的巨大的山洞。
腳下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延綿了不知幾多公里,而在這片樹林之間,灰白色的建筑稀稀落落的圍城了一個類圓形的地界。
另外一條灰白色的長蛇從整個圓形的外邊界繞過,最終不知通向了何方,這是一條很平常的鄉(xiāng)間公路。
如果柳軒沒有猜錯的話,那條公路指引的方向應(yīng)該就是自己等人最后的目的地,涼井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