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睡在一片云彩上,輕柔,松軟,還有淡淡的香味。又好像是睡在松樹下,陽光從樹蔭里灑下來,像一只輕柔的手,給她蓋上溫暖。安安感到無比的祥和、平靜,還有幸福,于極大地滿足中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睡在婚床上,還蓋著結(jié)婚當天的喜被。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她半抬起身子,去看睡在床下的伯琰,可后腰上硬邦邦的東西狠狠的硌了她一下。
仲康的匕首!
安安猛的一激靈,要趁還沒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藏起它!
安安剛想下床,就聽的房門“吱—呀—”的一聲,溫太太成芝如緩步走了進來。她步履緩慢,面色憔悴,與第一天安安行禮時所見的那個高貴矜持到傲慢的婦人,簡直判若兩人。
安安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當場。緩了緩才擠出一個笑容,“娘?!?p> 成芝如坐在床角,與安安還隔著很遠一段距離,“我來看看你好些了沒有?!?p> 安安點點頭,“謝謝娘的關(guān)心,我好多了?!?p> 成芝如點點頭,“好多了就好。”
安安于是問,“伯琰呢?他怎么樣了?腿上的傷口,無大礙吧?”
成芝如接著說,“想必嘉言懿行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p> 安安疑惑了,“告訴我什么呢?”
成芝如眼圈泛了一紅,但她眨眨眼,很快掩蓋過去,“琰兒病了。”
安安愣住,“什么???”
成芝如慢慢道:“從雞毛山上救回來,琰兒就一直發(fā)燒,吐血……也很厲害。我們沒有辦法,只好把他送到城里洋人的醫(yī)院。洋醫(yī)生說是癆病,不好治?!?p> 安安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好說,“娘你不要著急。伯琰吉人自有天相。會治好的?!?p> 成芝如突然道:“安安,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兒媳婦?!?p> 安安愣住,“娘你說什么?”
成芝如說:“家里的情況,想必你也了解。伯琰和叔譯,是我的孩子。仲康,是你爹和二娘所生。”
安安點點頭,“娘,我知道?!?p> 成芝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孩子,你要站在我這邊?!?p> 安安拽住錦被,“娘,我不明白。”
成芝如坐過來一些,輕輕拖過安安的手,拉在手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我也不比跟你詳述。我只是希望,你能幫伯琰守住一份家業(yè)。我不想他人還沒有死,就已經(jīng)被瓜分的骨頭都不剩。我不會虧待你二娘一房。但是,伯琰和叔譯應得的,誰也不要拿走?!?p> 安安有些不明白又好像有些明白,難不成是那個從未見過面的二娘,瞧著伯琰身子不好,想要借機會占住全部家產(chǎn)?
安安不知該怎么回復,只好說,“我想去醫(yī)院看看仲康?!?p> 成芝如點點頭,“洋大夫說他的病傳染,穩(wěn)定之前不允許探視。這件事先不要急。我們辦完了事就去看他。安安,”她看著安安的眼睛,“你去洗澡換衣服,一會兒你爹想把全家人聚在一起說說話。你記住娘剛才在這兒給你說的話,就是幫到伯琰了。”
安安一只手被成芝如握著,另一只手在錦被之下,她輕撫著匕首上的花紋,心下思索,仲康,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