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那個用整塊圓木掏成的大酒杯,舉到嘴邊,盯著里面淡黃色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呡了一口……
“你能不能別這么娘?你現(xiàn)在是個大男人!大口大口地喝!我真應該找個鏡子讓你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是能把別人惡心死!”維克多發(fā)起了彪,“汪汪”地叫著,暴躁地在地上走來走去。
那男人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維克多,“哦……閣下……您的……忠實的朋友,它怎么了?”
我想了想,笑著說:“它那是餓了,請給它也來一份食物,和我的一模一樣!”
那男人吃驚地愣了愣,隨即說道:“您可真是仁慈,對您這位忠實的朋友如此慷慨!”說完便轉身再次擠進吧臺。
“對了,別忘了給它也倒點酒!”我扭過頭又沖著維克多笑著說,“怎么樣,我對你不錯吧?”
維克多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乖乖地爬在了壁爐前。
“在英格蘭連孩子們都喝酒,以后我可以對那些外國佬說:在英格蘭,連狗都喝酒!哈哈哈……”
老板將食物和酒放在了維克多面前,他用鼻子聞了聞,先舔了舔小木盆里的酒,抱怨的聲音又傳到了我的耳朵里,“這酒太淡了,廉價的啤酒!連小孩子喝得都比這個濃!”
“快喝吧!別抱怨了……”話剛出口,我又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扭頭忙沖那老板解釋道:“我……總是喜歡……和它說話……呵呵……”
我的這些怪異行為令那個老板不知所措地陪著笑臉。說實話,這真的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一邊應付著這個身型肥碩樣子嚇人的英國大漢,一邊還得接收維克多的聲音,還得裝得平靜如常,行為舉止還得表現(xiàn)得得體自如像個正常男人……最恐怖的是,我還得吃下這些不衛(wèi)生的食物!想想以前的我,那就是一個潔癖哎!現(xiàn)在讓我吃下那些黑乎乎的面包和幾片生肉片,這對于我來說真的是赤裸裸地虐待!
“快吃吧!這些食物對于窮人來說已經(jīng)是超級美味了,它們不會吃壞你的肚子,我的身體已經(jīng)適應了這樣的食物!”維克多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懶洋洋地聲音傳了過來。
我不自覺地用翹著蘭花指的手顫顫巍巍地捏起那塊看上去還不算惡心的奶酪,極不情愿地輕輕咬了一小口……啊……又臭又膻……我厭惡地癟著嘴皺著眉……
“怎么……我的奶酪很難吃嗎?”那個無所事事的老板看到我的表情后不悅地問道。
“呃……呃……不,不,不,很好吃,就是因為太好吃了,所以我才……”我裝出很開心的樣子又咬了一小口。
“你能不能大口大口地吃?你真的要把我塑造成一個娘炮嗎?”維克多用漢語在我耳朵里怒吼著,雙眼兇光畢露,喉嚨里還發(fā)出了低沉的“嗚嗚”聲,那架勢好像隨時準備要跟我開咬似的。
“啊……閣下……您進餐的樣子可真……優(yōu)雅,即使在非常饑餓的情況下您都能保持慢條斯理的進餐習慣,您可真是地道的貴族呀!”這老板夠勢利,用盡了詞匯恭維我這個明顯看起來很怪異的娘炮??磥磉@身嶄新昂貴的行頭真的很管用,以貌取人這種事還真的是不分國界,不分年代。
我敷衍地微笑著,將剩下的食物勉強囫圇吞了下去。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用來盛食物的盤子就是一個圓形厚面包。我正猶豫著該怎么處理這個面包盤子時,維克多異常平和地說:“把它吃了!你今天吃的太少了!它只是一個面包,我的身體需要它!”
雖然我不喜歡,但這個身體卻需要能量,我還是乖乖地將面包盤子吞了下去。接著,我把剩下的酒也全喝光了,相比于食物,酒的味道還好些。而且我現(xiàn)在也知道了,除了面包,啤酒和麥芽酒也是這個時代人們獲取營養(yǎng)的重要途徑。所以,不愛吃這些食物,那就多喝些酒精濃度較低的淡啤酒吧。
酒足飯飽之后,我像是去飯館吃完飯要結帳似的,習慣性地向身上的口袋摸去,當然不指望能掏出什么手機,但最起碼該有個錢袋吧?摸了好半天,身上除了這身衣服還真是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有!
維克多冷冷地說:“別摸了,身上沒有錢,你就用寶石鈕扣吧!”
“什么?”一提到我垂涎許久的寶石扣子要送給別人了,我就急得什么都顧不了了。
那老板本來在吧臺里收拾著酒具,他根本沒清洗我用過的那個酒杯,就胡亂地又堆了上去。當他聽到我的叫聲時扭頭看了過來,“您怎么了?閣下?”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從酒館角落的一個門洞里走出了一個女人,她洪亮的聲音里笑意十足,“哦……我尊貴的年輕客人,您是否對我們的美酒和食物滿意呢?要是能聽到您真誠的贊美聲我會榮幸至極的!”
這是個長著一頭金發(fā)的豐滿女人,雖然發(fā)福的身體和涂滿了脂粉的臉上老態(tài)盡現(xiàn),但風流嫵媚的神韻卻在舉手投足間展露無遺……
一小時前……
“哦……真見鬼!大半夜的,非把人從被窩里拉出來!是什么人讓母親這么興師動眾的?難道來了一位王子?”
安妮的這番話立刻引起了幾個姐妹的哄笑,她一邊把裙撐往身上套,一邊擠到鏡子前照了照。被擠到邊上的莫妮卡用屁股使勁一頂,她趔趄了一下,又粗野地擠了過去……
“也許來的客人是個禿頂油膩的死胖子!如果他要是看上了我……哦不!我明天至少得洗兩遍澡!”
“說不定是個富有的老頭呢!管他呢,反正繼父也不讓我們挑客人,只有被客人挑選的份兒!”
“哦……咱們這個酒館又偏僻又簡陋,光顧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周邊那群吝嗇的家伙。偶爾有一兩個富人光顧,多半也是迷了路的外鄉(xiāng)人?!?p> “那幫該死的窮鬼,要不是為了消遣,誰會花錢來這么偏僻的地方喝酒?進出倫敦城的商人走的都是大路,沒有人會繞這么遠的路來這里住宿的?!?p> “姑娘們……姑娘們……”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了進來,“感謝上帝!今晚來了位年輕英俊的貴族青年!他身上那件華麗無比的織錦外套上綴滿了寶石鈕扣,那光芒就跟上帝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一模一樣!簡直耀眼極了!”一個金發(fā)的中年婦人用夸張的手勢比劃著,“我剛才偷偷地觀察了一下,聽見他說與仆人們走散了。哈哈哈……仁慈的上帝,謝謝您將這么一個迷了路的寂寞男人送上門來!這樣事情就更簡單了!”
姑娘們一聽來人是個年輕英俊的貴族青年,都高興得叫了起來。她們每一個人都渴望自己成為那個幸運兒。在這么偏僻的地方能出現(xiàn)一個王子般的人物,這些正值花季的姑娘們個個心中都蕩漾起了最純情最浪漫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