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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四個兵衛(wèi)矗立靜候,這時帳外慢慢走來一個人影。
修林轉(zhuǎn)過身來,頗感意外,竟然是自己的師弟韓聰!
韓聰是他的同門師弟,在溪云門排行第十,四藝之中主修的是刺殺,最精湛的武藝是箭,百步穿楊之箭,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師門十年的摯友,同床塌共生死的兄弟。
不久前他剛剛和小師弟非寒一起投奔自己帳下,暫時在中軍帳屈身做一個幕僚,但他毫無疑問是可以獨當(dāng)一面大放異彩的刺客,自己馳騁疆場之際,自然不能讓如此大才無用武之地。
此刻的他,本應(yīng)該藏于赤水谷懸崖密洞附近,用它的百步穿楊之箭,射殺一個又一個的敵軍將軍才對。
可是他卻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聰,怎么是你?”
韓聰沒有正面回答他:“你的將士都已經(jīng)出征,你的全部兵力都已經(jīng)調(diào)往了對岸,你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修林很難相信眼前的現(xiàn)實,他早就感覺到了身邊隱藏的危險,但他始終提防的只是小師弟非寒,因為在溪云山上,小師弟才是那個跟中期同塌而眠之人,如果他知道中期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他自然要來問個對錯緣由。
而現(xiàn)在,違抗將令,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卻是韓聰,那個最信任自己也最被自己信任的人。
修林的神色黯淡了下來,他已經(jīng)聽出了言外之音:“渾水摸魚,你想殺我?”
他沒有問為什么,也沒有不解!韓聰多么希望能看到一副驚詫迷茫的眼神,然后他終究沒有看到。
韓聰最后的希望落空了,只能苦笑,苦笑到絕望:“你沒有感到意外。。。。。。”
如果可以,韓聰寧愿看到的是錯愕、驚詫、不解,可是他沒有看到,什么也沒有看到,他看到的只有警惕,那是秘密長期壓在心頭的警惕!
他和非寒的打賭終于輸了。
真相大白了,真正殺死四師兄、六師兄的不是中期,而是他最崇拜最信任的人。
可對于這個結(jié)果,韓聰感到無盡的痛苦:“是啊,你怎么可能感到意外呢,你為了提前下山,嫁禍中期,殺了虛無和阿揚!”
修林呆在原地,他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可是,他居然沒有索性一箭暗殺了自己,而是站在了自己面前。
其實他不必如此!都到了這一刻,他根本不需要如此,換做自己,是絕對不會這樣傻的。
“動手吧,我和非寒此次前來投奔,乃奉師命前來清理門戶。”
修林沒有動,而是反問他:“既然如此,為何偏偏選擇這種最沒勝算的決斗方式?你的百步穿楊之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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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聰沒有帶弓,他的弓已經(jīng)丟進了這赤水河里,可能再也用不著了。
或許是不忍,或許是不愿,又或許,他想的只是親口從自己口中得到答案。總之,他給了他一次公平?jīng)Q斗的機會,他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看出了他的痛苦,沒有人喜歡手足相殘,韓聰如此,他修林一樣如此。
修林伸出一只手,眼神里滿是期待:“聰,你忘記了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是同床榻共生死的兄弟,難得大王賞識,我們有的是可能一展宏圖,一起打天下,干一番大事業(yè)?!?p> 韓聰捏緊了拳頭,大聲叱責(zé):“你以為說這些我還會相信嗎?我已經(jīng)不認(rèn)識那個絕情絕義,連殺死自己師兄都能夠平心靜氣的修林了?!?p> 修林失望地搖了搖頭:“為什么在你心里永遠都是非黑即白,自古一山難容二虎,當(dāng)日我若不借機冤殺中期,今天你就要為我報仇了。”
也許過去眼前這個人對自己說過類似邏輯的話,他信了,在修林和中期的理念之間,他選擇了相信修林。但如今,他卻不再信了,也不敢再信了,他開始后悔,后悔沒有更信中期。
四師兄李虛無死了!
六師兄劉揚死了!
大師兄中期也被自己冤死了。。。。。。
輕用其芒心中箭,帷幄帷幄萬敵殲,溪云一門十二杰,縱橫天下頃刻間!曾經(jīng)的少年英雄之氣何其壯闊,卻不想,山中修練十四載,兄弟情深四藝絕,卻在數(shù)日之間死去三人,曾經(jīng)的師門就這樣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這一切都是因為修林!
他韓聰信錯了人,以致于最終鑄成大錯,他再也不想聽類似不可驗證的假設(shè)邏輯了。
“你說的一切都是假設(shè),如果中期真心狠手辣,他怎么會甘愿為了救阿翼放棄已經(jīng)到手的榮華富貴,寧愿過逃亡的生活,他也根本不需要冒險回山,落得被冤死的結(jié)局。”
修林哈哈大笑,厲聲反問:“我沒興趣與你玩血濺當(dāng)場的游戲,即使我殺了虛無和阿揚你有資格報仇,你們逼死中期又怎么算呢?”
韓聰?shù)男脑诘窝?,這是他一生最大的諷刺。
是啊,如果說修林殺死了兩位師兄,設(shè)計冤枉了中期,可錯信了修林,親手逼死中期的卻是他們自己,他們一起逼他跳下深澗,如今卻要奉師命為中期復(fù)仇。我們又有什么資格為他復(fù)仇呢?
修林看出了他的軟肋,試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不要再執(zhí)著了,好不好?”
一根無形的線在向韓聰牽引,仿佛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但終究,他把手移向了刀柄,平靜說道:“殺了你我會以死謝罪?!?p> “何苦呢?為了一個你不喜歡的死人,值得嗎?”
韓聰?shù)牡稘u漸拔出了刀鞘:“我喜不喜歡中期是一回事,他該不該死是另一回事,中期會死是因為我太相信你,師父會瘋也是因為我太相信你,今天我會負起全部的責(zé)任!”
“聰,不要逼我!”
“是你逼我們手足相殘!”
。。。。。。
正史記載,984年12月26日,寒炎冰陽之戰(zhàn)爆發(fā),修林率領(lǐng)陳三菱、高曠、南天云等將士,以三萬新軍,抵御姜硅遠所統(tǒng)帥的十萬大軍,利用懸崖絕壁之上的隱秘洞穴,在赤水谷暗箭射殺南寒主將姜硅遠,以火牛破軍,大敗寒國,并斬殺監(jiān)軍叔飏、先鋒姜嘯云于亂軍之中。
于此同時,中軍帳幕僚韓聰刺殺主將修林,失敗后自刎而亡,而假傳將令的幕僚非寒被生擒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