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璣看著妮子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帶著微微的錯愕,然后,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這妮子雖然是那石老三的閨女,卻也不像是她爹那樣,是個沒良心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話說的,叫歹竹出好筍呢!
“真的是,你三叔怎么能這么不要臉!”段桓被妮子留下來的話,氣的夠嗆,之前石老三出手對付石玉璣的時候,要不是因為他在場,石玉璣沒準兒就要被那死胖子給擄去賣掉了。
想到這兒,段桓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油煎了一樣的難受。
如今雖然他們沒有把歪腦筋動到石玉璣本人身上,卻也還是想對他們不利,段桓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著。
“媳婦兒,你等著,我?guī)湍愫莺葑崴麄円活D,讓他們還敢欺負你!”段桓氣沖沖的就想往出走,卻被石玉璣纖細的手給抓住了。
“別沖動,這事兒我得好好想想?!笔癍^看著段桓全心全意維護自己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感動,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倒是有一顆金子般赤誠的心。
不過,石老三的事兒,石玉璣還是要好好盤算一下的。
商人重利,如何把現(xiàn)在讓人覬覦的情境扭轉,還能獲得最大的利益,是擺在石玉璣面前的難題,她得好好的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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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妮子拉著柱子踉蹌的跑出了石家老宅,氣喘吁吁的在山路上停了下來。
“姐……咱們就這么回來了,還把這事兒告訴了玉堂姐……回家之后,怎么辦?”柱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回望著已經(jīng)變成一個小點兒的老宅院子,縮了縮肩膀說道。
“怎么辦?”妮子聽到柱子的問話,微微愣了一下,是啊,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不過,堂姐人那么好,給咱們吃那么好的飯菜,不能再傷害他們了!”妮子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來。
自己的處境很不好,妮子的心中清楚得很。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別說后娘對她們心黑手狠,就看親爹的樣子,也不是個善茬子。
當初要不是堂姐撞了柱子以死相逼,早就在二伯一家子死了之后,堂姐就要被嫁給傻子了,到時候沒有了堂姐庇護,兩個堂弟還不是任人揉圓搓扁?!
想到這兒,妮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摻,把柱子摟的緊緊的,娘親就她和弟弟兩點骨血,都是小董氏的眼中釘,要是自己沒了,弟弟也決計活不下去的。
若是旁人家爹爹靠譜的,妮子許是還可以有些依靠,但是看自家爹爹的樣子,分明對他們姐弟兩人的死活不怎么在意的,凡事,就得靠自己了。
妮子沒有什么好辦法,原本只想著自己日日忍耐,等長大了嫁人了,以后就能幫襯弟弟兩把,但今天看到堂姐石玉璣的日子,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堂姐一樣,獨立出來自立門戶呢?
“剛才要是不把這事兒說出來,把銀子偷出來……”妮子正想的出神,就聽到柱子頗帶埋怨的說道,瞬間只覺得怒火蹭一下子就竄起來了。
啪!妮子揮手就給了柱子一巴掌。
“姐,你干啥?!”柱子被妮子這一巴掌都給打懵了,捂著臉瞪大了眼睛看著妮子,隱隱有不忿的情緒在里頭。
“我干啥!你剛才想什么呢?”
“那是堂姐,那是你親堂姐!都是姓石的一家子!”
“堂姐剛給你吃了肉,你嘴上的油還沒擦干凈呢,就想去偷她的?!”
“做人要講良心的啊,你要是走了歪路,以后讓我怎么有臉面對死去的娘親……嗚嗚嗚……”
妮子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發(fā)抖,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姐……姐……你別嚇我……”柱子被妮子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看著自家姐姐失控的哭泣的樣子,連臉頰上的疼痛都忘了,忙不迭的扯著妮子的袖子叫著。
“你個死孩子,咱們兩個相依為命,你要是走了歪路,可怎么好??!”妮子這一哭就有些停不下來了,摟著骨瘦如柴的弟弟哭得是肝腸寸斷。
因為奶奶、親爹和后娘的壓迫,妮子平日里頭的心理壓力極大,要守護著自己的弟弟,又要小心翼翼的干活、伺候他們,還有時不時的毒打和責罵,這幾重壓力就是個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個十歲剛出頭的小姑娘呢。
“姐……我不是為了少挨打么……我不偷了……不偷了……”柱子年紀雖小,卻也不是全然不懂事情,剛才想要把二房的銀子偷來,就是為了讓姐姐和自己少挨頓打。
既然姐姐不愿意,那就不偷好了,自己是男子漢了,以前都是姐姐保護自己,以后自己也要保護好姐姐。
眼瞅著妮子哭得很厲害,柱子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姐弟倆只覺得心中的委屈和酸楚多得厲害,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連腦子都哭得昏昏沉沉的了,這才擦了眼淚往鎮(zhèn)上走。
天就快黑了,雖然他們明知道回到家里頭會有一頓好打,卻也不得不邁著沉重的步子回去。
“你們兩個是死人?。?!這么晚才回來,等著我這個老天拔地的給你們做飯吃?!”董氏倚著正房門口站著嗑瓜子兒,看到兩人回來了,眼睛一立露出一個兇狠的表情來,噗一聲把瓜子皮吐在地上,指著兩人大聲說道。
“娘,您歇著,飯馬上就好,我?guī)湍憬逃査麄?!”正在廚房埋頭生火的小董氏,看到了兩人回來,就好像看到了一塊兒上好的肥肉似的,眼睛發(fā)亮的沖出來。
“怎么樣?得手了嗎?”小董氏一手一個像是抓雞崽子似的,把妮子和柱子給抓到了屋子里頭,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門,眼睛里頭閃爍著賊光。
“我……我們在外頭蹲了一天,沒進去院子……”妮子看著小董氏像黃鼠狼一樣賊光閃爍的眼睛,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
“什么?老娘辛辛苦苦替你們干了一天的活兒,你竟然說沒進去院子?!”小董氏原本堆滿了慈愛笑容的臉嗖一下子就變了,擰著眉毛高高舉起了枯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