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地一聲,房門開了。
此間府邸如今的主人——鄭王李從嘉從屋子里負著手踱步出來。
那深邃的眼神讓劉言不由得咯噔一下,處變不驚,太過于鎮(zhèn)靜了……不過一想到現(xiàn)在整個武陵城都在自己的手中,手下有這些健兒,自己又有何懼?眼前這個鄭王不過是自己砧板上一塊肉罷了。
想到了這兒,劉言恢復(fù)了原先的鎮(zhèn)靜,一臉得意的望著對面的李從嘉。
李從嘉望著這滿院子的黑衣人,暗道了一聲終究還是動手了。
“劉大人,你這大晚上的帶了這么多人,沒有通傳就來本王的駐地,到底意欲何為???”
縱然現(xiàn)在自己占了絕對的上風(fēng),劉言依舊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獵物被盯住一樣。
得意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些自己豢養(yǎng)的死士,笑著說道:“鄭王殿下,此言差矣,本官乃是楚王任命的朗州節(jié)度使,管理朗州實乃分內(nèi)之事。前番鄭王殿下擅侵我國疆土,如今本節(jié)度使只不過是盡一個人臣的本分罷了?!?p> 說的倒還真的是冠冕堂皇的,李從嘉冷眼旁觀。
“劉大人,你要如何處置本王?”
劉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那驚喜的神色是按捺不住的,“殿下乃千金之軀,本官自然是要好生款待的,到時本官會請南唐使臣親迎殿下回國,殿下勿慮?!?p> 說到底是要軟禁自己,然后再跟南唐討價還價,這劉言格局也就這么大了……
沒有了意思,李從嘉打定了主意,不再跟這劉言周旋了,大半夜的,困了,自己還打算回去早點兒睡呢,“你真的覺得,你能拿下本王?”
看了眼自己手下這數(shù)百黑衣死士,對比了一下,李從嘉那面只有十來個護衛(wèi)在,無論怎么算都是自己這面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
劉言冷笑了一聲,抬起手猛地一揮:”得罪了,鄭王殿下!動手!“
這聲命令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明亮,劉言已經(jīng)能夠想象得到明日自己將重新掌控這座武陵城的風(fēng)光,然而出乎意料地,手下的黑衣人卻猶如木樁一樣,站在了原地一動未動。
劉言愣住了,以為自己剛才過于激動,聲音太小,又喊了一聲:“還愣著干什么,動手——!”
這些黑衣人依舊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你??你們……!”
劉言張大了嘴,指著這些手下,那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落在了李從嘉的眼中,顯得格外的有意思。
“哈哈哈——!”李從嘉朗笑著,負著手走下了臺階。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劉大人,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翢o反應(yīng)嗎?”
為什么……自己的麾下不聽命令,而面前這個鄭王卻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劉言現(xiàn)在是徹底的慌亂了。
李從嘉環(huán)視了一眼,這院中遍布的黑衣人,真的是好大的陣仗啊,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了一聲:“南唐將士何在!”
“屬下參見鄭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所有的黑衣人立時間整齊劃一的全部跪下,這如潮的呼喊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洪亮,傳出去很遠很遠。
“楊??楊洪??這??”劉言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周圍的一切,像是求助一般趕緊將視線轉(zhuǎn)向了身后。
沒曾想,卻看到了讓自己更加心驚膽戰(zhàn)的一幕,自己視為心腹的楊洪此刻竟然也跟著這些黑衣跪在了一起。
見到劉言的那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楊洪抬起頭,露出了滿臉地嘲諷,“劉使君何故如此看卑職。大唐乃是天命所歸,使君何故不能認清現(xiàn)實,非要做這逆天之舉,難不成想要落得個人神共憤的結(jié)局?”
劉言踉蹌了兩步,頹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到了這一步,自己要是再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那也太失敗了,天意吶,自己一心想要將將別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一個。
“劉大人,今晚你可讓本王看了一場好戲啊。”李從嘉重新走回了石階,高高在上的望著這個頹然坐在地上的劉言。
本來處心積慮想要謀一番事業(yè),結(jié)果最終自己就是一個笑話,還有什么能夠比這還要可悲的事情?
“殿下,果然是一代英杰,劉某佩服。不知劉某那些麾下……”劉言坐在地上不住地唉聲嘆氣,卻還抱著最后的一點兒希望。
果然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李從嘉現(xiàn)在可不介意落井下石,在這個傷心人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了,“這個??就得要請劉大人的老相識,楊判官來告知大人了……“
“楊大人,果真是你……”劉言一副難以描述的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了身后。
楊洪一臉地不屑望著地上這個自己曾經(jīng)輔佐過的人,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枉費了自己過去花費的心血了。
“多謝大人的那封密信,托大人的福,那三千妄圖動亂的叛逆已經(jīng)被鄭王殿下全數(shù)剿滅了,這武陵城內(nèi)已經(jīng)是天下太平了。”
成也楊洪……敗也楊洪……!劉言頹然坐在地上呢喃著,那容顏仿佛一下子老去了三十歲,額頭上的皺紋都清晰可見了。
“動手吧??”
這場鬧劇也到了該要收尾的時候了。
就在一旁的黑衣人想要拿住劉言的時候,異變突起,劉言一下子推開了周圍要來扶他的人。
那柄祖?zhèn)鞯拈L劍不知何時出了鞘,在這夜晚的月光下顯得寒氣逼人,一時間周圍的黑衣人竟都楞了一下。
劉言橫舉著長劍,沖著李從嘉苦笑著道:“殿下,我為南唐嘔心瀝血,獻城于殿下,可是殿下卻過河拆橋,實在是寒了人心。”
看著劉言在下面不忿的樣子,李從嘉并不答話,這里面要說沒有自己的一點兒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或者說,今晚的這一切背后就是自己在推波助瀾,是自己在將劉言往這條路上引導(dǎo),但這又能說明的了什么呢?
劉言這個人的不安定因素太大了,歷史上正是因為這個人才讓南唐的國力驟然由盛轉(zhuǎn)衰,自己這么做不過是防范于未然罷了,這個險自己冒不起,所以今夜劉言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