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陳拾又接到?jīng)]心沒肺的電話。
“陳拾?你是怎么解決問題的,為什么異常者離金沙街越來越近?”
“你放心吧,我們只是帶異常去找她的家里人。她現(xiàn)在是正常的人形狀態(tài),不會出亂子的?!?p> “哈?你說什么!”
“我說,不會出亂子的?!?p> “你知道這事處理不好會出什么問題嗎?我會被革職的!”
“我來承擔(dān)責(zé)任?!?p> “你承擔(dān)不起!”
豆沙拾伍對著電話插嘴:“大叔你煩不煩,拾哥不會做錯事的?!?p> “你又是誰?”電話那頭反問道。
“我是豆沙拾伍啊。有本事你來咬我啊,你信不信我叫上小西門把你打一頓?!?p> 陳拾對豆沙拾伍說道:“小豆沙,你別說話?!?p> “陳拾,你執(zhí)行任務(wù)還要拖家?guī)Э?,你以為是在逛動物園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惱火。
“院長你別說了?!标愂邦^大。
“呵,你自己看著辦吧。陳拾,不要做得太過火?!彪娫拻鞌?。
豆沙拾伍為陳拾鳴不平:“潑婦還得潑婦管,我哪天一定要找小西門和他對罵?!?p> 陳拾總覺得小豆沙的話不僅貶了院長,還把小西門貶了。
一旁的于叁對豆沙拾伍說:“這樣說院長不好吧,院長也是為了我們好?!?p> 豆沙拾伍信誓旦旦地回復(fù)于叁:“在人渣面前,我和小西門是同一戰(zhàn)線的。我們要剪他,打爛他的狗頭?!闭f完,豆沙拾伍眼神一冷,用手比出剪刀模樣剪剪剪。
聽豆沙拾伍這么一說,陳拾反倒覺得院長成了可憐人。他忍不住笑了。
“你們這么做,不怕媽媽打爛你們的狗頭嗎?”
“媽媽不會打我們呢,她巴不得我們?nèi)ゴ驙€院長狗頭?!?p> “說不定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媽媽正坐在院長對面和他下棋呢?!?p> “那我和小西門就在媽媽面前打爛院長狗頭。媽媽看了會在旁邊拍手叫好?!?p> 于叁也笑了,她對豆沙拾伍說:“小豆沙,你真逗?!?p> 走到了金沙街,陳拾把懷里的豆沙拾伍交給于叁,于叁要帶著豆沙拾伍回到燒烤店,給她換鞋。
陳拾由小女孩領(lǐng)著順著馬路上山。七拐八彎后,小女孩帶著陳拾走到了一片廉價的鐵皮棚屋區(qū)。
住在藍(lán)色的鐵皮棚屋里的都是在工地打工的工人。陳拾不知道路過了多少棚屋,最后小女孩帶著陳拾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了。
陳拾敲了敲門。
“誰?”棚屋里的老婆婆問,她沒有等屋外的人回答,打開了門。駝背的老婆婆手里拿著織毛衣的鐵針,看到門外牽著手的兩人扶了扶眼鏡。她認(rèn)真看了看矮個頭的小女孩。
“哦,是小灰啊,進(jìn)來坐?!?p> 陳拾牽著小女孩進(jìn)了屋內(nèi)。
棚屋不大,最多只有十五平米。一張床、一個電磁爐、一個插板、一個洗手臺、一個灶臺、一口鍋、一臺破舊的風(fēng)扇、四個凳子、一張桌子。
棚屋里唯一的床上躺著一個老頭子,老頭閉著眼,臉色不好,偶爾會咳嗽幾聲。在床沿邊擺著一雙被磨爛的棕色舊皮鞋。
小女孩和陳拾找凳子坐下。
老婆婆放下手中的針線,問小女孩:“又是來討吃的嗎?”
小女孩搖頭,她從懷里拿出皮鞋遞在老婆婆面前。
小女孩兩頰通紅,雙眼閃閃發(fā)亮。
“哦……噢?!崩掀牌拍闷鹌ば?,推推眼鏡細(xì)細(xì)打量?!斑@雙鞋子真好哇?!?p> “你是給老頭的嗎?”
小女孩使勁點頭,剛剛綁起的馬尾被她掙脫。
“可是……”老婆婆遲疑。
“您就收下吧,小灰以后可能見不到您了,她帶著一雙皮鞋也沒用?!?p> “嗯……”老婆婆看看陳拾,對他問道:“你是小灰的哥哥么?”
“我——”陳拾語頓。
“我是小灰的哥哥?!?p> “小灰以前是什么名字?”老婆婆繼續(xù)問。
一只手緊緊握住了陳拾的手。
陳拾不知道小灰以前是什么名字。小灰是個啞巴,也許她知道她的名字,但除了她之外沒人會知道她的名字。
小灰抬頭看陳拾的側(cè)臉,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陳拾一臉嚴(yán)肅后就低下了頭。
“小灰就叫陳小灰?!?p> 小灰重新抬頭看陳拾,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就叫小灰啊?!崩掀牌乓馔獾亟邮芰岁愂暗拇鸢?。
“您為什么要加她小灰呢?”
“噢,是這樣的。第一次見到這孩子,不知道這孩子打哪兒來,灰頭土臉的,就順口叫她小灰,原來就叫小灰啊?!?p> “是啊,真巧啊……”
那之后,陳拾又聽老婆婆囈語似地講述了許多小灰的故事。
小灰與老婆婆相遇時餓得只剩下皮包骨,到處討吃的沒人搭理。到了老婆婆和老頭子的住處,老婆婆和老頭子可憐小灰,分了一口吃的給了小灰。那之后,小灰每次餓得快走不動路時就去找老婆婆的住處。小灰能活這么久,全是因為老婆婆和老頭子。不過最近老頭子病倒了,估計也活不久了,他生前是給別人擦皮鞋的,所以他夢想生前能穿一雙嶄新的皮鞋上路。聰明的小灰知道老婆婆在節(jié)省口糧攢錢為老頭子買皮鞋,所以不再到老婆婆的住處討吃的,反而在街上乞討想要幫助老婆婆。小灰受到了其他乞丐的排擠,一天下來掙到的錢還不夠她自己填飽肚子。就在小灰快要餓死的時候,因為強(qiáng)烈的愿望和對活下去的渴望,小灰變成了“異?!?。
因為渴望活著而變成的“異?!?,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異?!?。陳拾發(fā)現(xiàn)他很幸運,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小灰沒有那么簡單。
小灰的超能力很可能是“水熊”。
水熊超能力者,擁有超強(qiáng)的再生能力和環(huán)境適應(yīng)能力,無論是何種方式也無法完全殺掉,留下灰燼也會有再生的機(jī)會。殺掉水熊超能力的唯一方式是靠其它水熊超能力者進(jìn)行吞噬。
陳拾終于清楚小灰為什么能夠如此輕易就從異常收容所逃離。
聽老婆婆講完小灰的故事,陳拾與老婆婆告別,走到了金沙街上。
陳拾感受到小灰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他這次不打算再給院長打電話運送小灰,他要親自把小灰送到收容所,就像哥哥送妹妹去上學(xué)。
陳拾叫住一個出租車,帶著小灰去往異常收容所。
兩個人來到異常收容所時,收容所院長正站在門口親自等候。
院長曹榮國是個四肢粗壯,國字臉的中年平頭。光憑五官就可以確認(rèn)曹國榮是一個威嚴(yán)的男人。
這里是方圓五里都沒有人的郊區(qū),幾聲野犬的吠叫在遠(yuǎn)處響起,此夜無光,秋風(fēng)瑟瑟。如果在一千年前,這樣的場景多數(shù)是高手對峙或是仇人相見時才有的氛圍和背景。
“陳拾,你膽子挺大的嘛。”曹榮國見到陳拾和小灰,毫不客氣地對他責(zé)問道?!澳阒恢牢业饶阌卸嗑昧??”
“哦豁,你等我多久了?”
“你上出租車后我就站在這里了,你說呢?”
“那倒是挺久的?!?p> “這個小女孩就是這次的異常?處理這么久?我給你打幾個電話你都不接?!?p> “你讓我接電話之前要讓我把故事聽完?!?p> “這么說來你還去參加了故事會?真特么有你特娘的風(fēng)格?!辈軜s國唾沫都噴了出來?!皠e以為仗著陶雅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p> 陶雅就是梧桐組織成員口中的“媽媽”,她在超能界非常有名,解決了很多有關(guān)超能力者與社會協(xié)調(diào)的問題。
“你要打我不成,嘁,看你樣子你不敢打我,你以后還要用我……你來打我啊——院,長。”
“he,tui?!辈軜s國吐了一口痰在地上,然后指著地上的痰說。
“臭小鬼你就是地上那口痰,老子巴不得把你吐出來。打了你臟我的手。”
“這次真該把豆沙拾伍帶過來?!标愂澳剜??!百嚻す砭驮撟屬嚻す韥硎帐??!?p> 收容所的大門開著,陳拾把小灰領(lǐng)進(jìn)收容所。曹榮國跟在陳拾身后。
陳拾蹲下身理了理小灰的頭發(fā),對她說道:
“你順著這條走廊走,打開走廊盡頭的門,找一個坐在桌子后、黑色卷頭發(fā)、戴著藍(lán)框眼鏡的黑西裝阿姨,你把這張紙遞給她,她會帶你去以后要住的地方?!?p> 陳拾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筆,在一張a4紙上寫了幾句話,交給了小灰。
小灰放開了陳拾的手,但她還是戀戀不舍地看著陳拾。
“放心,我以后會常來看你的?!?p> 小灰轉(zhuǎn)身,放心地走在走廊上。
等小灰推門不見,陳拾對曹榮國說:“她的名字是陳小灰,很有可能是水熊超能力者?!?p> 曹榮國并不驚訝。陳拾反而覺得奇怪。
“小灰很可能是水熊超能力者?!标愂疤嵝巡軜s國。
“沒什么奇怪的?!辈軜s國一句話讓陳拾愣住。
“能逃出這個收容所的,這個世上不超過十人,你說對么,地獄清道夫?!?p> “別說這么酷的外號嘛,我承擔(dān)不起?!标愂奥曇衾淞讼聛?,原本自然上揚做出微笑狀態(tài)的嘴角也冷了下來,“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外號了,會動殺心的?!?p> “哈哈哈?!辈軜s國拍拍陳拾的肩膀,“開玩笑別這么冷嘛,又不是冷笑話?!?p> 陳拾推開曹榮國的手,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收容所。
第二天。金沙三中。下午第一節(jié)課下課。
陳拾在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被人推醒了。
推醒他的是同班的學(xué)習(xí)委員李娜。
“我的作業(yè)已經(jīng)交了,不要吵我?!标愂袄^續(xù)趴著睡了起來。
李娜對陳拾說了幾句,陳拾模糊聽到有人在找他。
陳拾又被推醒。
“是不是楊柒來找我?你跟她說,我懶得見她!”
“不是不是,是你妹妹來找你,她正在校門外等你出來?!?p> “我的妹妹?我妹妹很多,你指哪一個?”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她是個啞巴?!崩钅葘﹃愂罢f道,語氣懇切?!八驹谕饷娴饶愫芫昧?,你難道都不去見她一面嗎?”
陳拾心里一糟。麻煩又找上他了。
走在去校門的路上,陳拾想著為什么沒有接到收容所方面的電話。等陳拾到了校門口后,他全明白了。
把運動服穿成裙子的小灰站在校門口,她高高舉著寫有“陳拾哥哥”的牌子,殷切地打量著每一個路過校門的人影。
“陳拾哥哥”這四個字分明就是曹榮國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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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饕餮
啦啦啦,我又回來啦,有沒有想我~咳咳,好吧,我一個粉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