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漠塵起:“堂堂黎國攝政王,卻做一個小卒的事。若兄長覺得好,何不辭了這攝政王之位,安心做個小卒?!?p> “我手下的探子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我想著這軍中還是我武藝高,所以才……”
“胡鬧!”出塵打斷他的話,“在其位當謀其政,你是堂堂攝政王,是大黎的天,天要塌了你覺得死的人會更少嗎?難道先生沒教過你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是何道理?”
漠塵起沉寂片刻,道:“阿染,你可知父王當年也是在萬軍之中救下我?”
“我知道!”出塵大聲喝道,“我更知道十年來你享受最優(yōu)秀的師父,受著最嚴苛的訓(xùn)練父王絕不只是為了培養(yǎng)一個探子。這十年來你穿過的錦衣,你吃過的玉食,都是天下百姓供給。所以你肩上擔著的應(yīng)是天下百姓,決不該只是一兩個人。”
“為王者,若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護不住,又遑論天下?”
出塵氣急:“你還不明白,你若有何差池,還有誰擔得起攝政之職?還有誰鎮(zhèn)住那些魑魅魍魎?還有誰領(lǐng)兵征戰(zhàn)指點江山?你可知你失蹤這段時日,天下已經(jīng)亂成什么樣?大黎缺的不是探子,缺的是頂天立地的王。”
她頓了頓接著道:“每個人都有他的責任,探子也好,將士也罷,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讓死者不枉死,讓生者享盛世這才是你的責任!”
“對不起,我沒想過會這樣的?!蹦畨m起垂首道。
“我不能原諒兄長,因為兄長對不起的不是阿染,兄長對不起的是整個大黎。”出塵說。
“我以后會以大局為重的?!蹦畨m起鎮(zhèn)重的說。
出塵這才展顏:“兄長知道阿染也會擔心的?!?p> 漠塵起上前扶她躺下:“你這樣不顧身子,應(yīng)知道兄長也會擔心的?!?p> 又閑話了幾句別后逢前,青鳶便進來稟道:“王爺、主子,謝大夫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讓奴婢先服侍主子藥浴吧?!?p> 漠塵起這才點點頭出去了。
凄凄在門口引了他去花廳休息。凌林正坐在花廳聽謝其善吩咐那群給他打下手的婢女隨他進房,見漠塵起進來,猶豫了一下并沒有說話。
“多謝殿下對舍妹的相救之恩,塵起必當銜環(huán)相報。”他不說話,漠塵起卻是不能不道謝的。
“當不起王爺?shù)闹x,阿染既是塵洗的妹妹便也是孤的妹妹,孤自當不遺余力?!绷枇掷渎暤?。他與漠塵洗既是好友,對于漠塵起的事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當年漠塵洗初愈卻剛回黎國出事,眼前這位未必就能干凈。
“二哥若是有知,也必當感謝西平太子大義。”
“孤卻不知阿洗還有王爺這般兄弟。“凌林毫不掩飾對漠塵起的厭惡。作為太子,他幼承庭訓(xùn),一貫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他覺得沒有直接一拳打死他已經(jīng)算是極限了。
漠塵起知他定也是應(yīng)漠塵洗之事遷怒,也不再多話。兩個人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各自端著茶盞不放。這時出塵房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我家主子身份高貴,怎容得你等玷污?”漠塵起辯的是青鳶的聲音便抬腳往出塵房門走去,凌林也緊隨其后。
謝其善斥道:“你這丫頭好生無理!不讓本公子施針,如何給你家主子解毒?本公子連千年雪蓮都用了,難道還要砸在你這小丫頭身上?!?p> “怎么回事?”漠塵起問道。
“你來的正好,你家的丫頭好大脾氣,愣是不讓我進門?!敝x其善看了漠塵起一眼,又接著一臉嫌棄的看著青鳶。
“起少爺,小姐正在藥浴,怎能讓別人看見?”
“我已經(jīng)用藥把阿染的毒逼到了七處大脈,必得以銀針刺穴,再輔以我的獨門內(nèi)功才能把毒逼出來,若不然便是大羅神仙也再救不了她?!敝x其善道。開什么玩笑,他早都看過了好不好?呃,雖然上次還穿著肚兜。
凌林神色疾變:“那還等什么?若有人再敢阻攔,格殺勿論?!?p> “太子莫急,謝公子,舍妹這婢女倒也粗通醫(yī)理。你看由她代為針灸可好?”漠塵起道。
“你們這些黎國人實在麻煩,我若看了她身體是不是還非得娶她了?”謝其善皺皺眉,似乎在想這事情怎么解決。
“可惜這婢女學(xué)藝不精,恐稍一有聲息便有差錯,其他人就先退出院子守住院門莫讓人打擾?!蹦畨m起安排著。
凄凄毫不猶豫的帶著人出去了。
謝其善白了白眼:“可就算此女可以針灸,但這樣一來我便不能隨時發(fā)現(xiàn)毒性變化,也無法注入馭神心法了?!?p> 漠塵起咬牙道:“一切以舍妹安全為重,今日之事還有勞太子與謝公子代為保密了?!?p> 凌林想了想,掏出一張帕子,蒙在謝其善眼上:“這樣便看不到了。其善醫(yī)術(shù)超凡,就算不用看也可以。青鳶姑娘,你指引謝公子運功施針便是。切記萬事以阿染安危為重。”
青鳶見他二人都是一樣意思,心下忐忑,不知出塵若是清醒會做何想。進了內(nèi)室,她緩緩解下謝其善覆在眼上的帕子。謝其善看了她一眼,瞬間猜到了什么毫不遲疑的將針攤在浴盆旁邊的案幾上,高高的浴盆其實只露出出塵的半個脖子,其余各處都被各種藥材掩蓋。謝其善拿起銀針一根一根的扎在她身上。
“噗”出塵吐出一大口污血,青鳶臉色一白,正欲上前,謝其善卻松了一口氣頭也不抬的道:“拿濕帕子把她血擦了,待會兒只怕還要吐上幾次?!闭f罷繼續(xù)下針,果然出塵又吐了幾次血,又過了半晌謝其善才出聲:“我收針之后你扶她到床上,我在她后背再扎幾針便可?!闭f完慢慢拔了針背過身去。
青鳶快手快腳的收拾停當喚了謝其善,他這才回轉(zhuǎn)身來走到床前,只見女子一片雪白的后背肌膚細膩通透,若剛結(jié)凍的凝脂一般毫無瑕疵。謝其善迅速整理好心神,將銀針又一一扎入各處穴道。
這邊花廳里漠塵起和凌林也不知過了多久,直等的外面日頭都有些偏西了才見未晞來報:“稟殿下,冉小姐剛剛已經(jīng)吐出毒血,謝公子說冉小姐現(xiàn)在已無大礙,只要用心調(diào)理清除余毒便可。只是她傷口浸水只怕還要多花些時間才能恢復(fù)?!?p> “還要多久?”漠塵起和凌林齊齊起身道。
凌林瞥了他一眼,對未晞道:“你告訴謝其善,讓他細心調(diào)理需要用到什么都可以找我,務(wù)必保證小姐的身體恢復(fù)如初?!?p> “是。”
“我現(xiàn)在可以去看她嗎?”凌林接著問。
“小姐現(xiàn)在睡著了,謝公子說小姐需要靜心休息,等小姐醒來殿下便可以去看她了?!蔽磿劦馈?p> “好,下去吧?!绷枇志徛暤?。又立了片刻也出了門。
獨留漠塵起一個人在花廳無人問津。卻見一個紅衣女子風一樣的沖進花廳:“皇兄,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看是不是?”
見花廳中只一人,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奇道:“咦,你長得與蓬江好像,難不成你便是皇兄再找的那個人?”
漠塵起聽他一口一個皇兄便知她是西平公主,聽她所言應(yīng)該就是青鳶說的那位救了一個和他相似之人的靈犀公主了,笑道:“見過公主,想來公主所說太子殿下找的人便是在下了。”
靈犀公主彎下身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長得真好看,比蓬江好看多了?!?p> 漠塵起微窘,他還從未聽過有女子如此直白的評論男子的容貌。這靈犀公主還真是······天真爛漫。
“公主謬贊了?!蹦畨m起放下手中端了半天的茶盞,“靈犀公主不只純真善良還如此麗質(zhì)天成,實在讓人驚嘆!”
靈犀公主甜甜一笑,若三月春光里的百花齊綻:“你當真覺得我好看?”
“公主自然極美?!蹦畨m起答到。
靈犀公主咯咯的笑起來,如銀鈴般悅耳:“我喜歡你,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