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愛麗絲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她的眼睛依舊如此明亮,像是初升的明月,只不過已成滿月,她似乎在走失的這段日子里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你是誰,我不認(rèn)識你”愛麗絲眉頭緊蹙,鼻子一聳一聳,兩側(cè)的小雀斑在上面跳舞,這是她習(xí)慣的動作,巴西勒絕對不會認(rèn)錯。
巴西勒有些沮喪:“你時常會來馬廝里給蛋糕喂零食,你忘記了嗎”他剛想把自己小馬夫的身份表達(dá)出來,維克爵士生前的囑咐忽然縈繞耳旁,“我是維克爵士的兒子,你不記得了嗎”
“蛋糕是誰”愛麗絲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她看起來有些緊張:“維克爵士又是誰”
“蛋糕是你和露絲小姐最喜歡的馬,你們稱呼它為‘青草夫人的小女兒’,你記得嗎”巴西勒連忙解釋道,卻在此刻被一個嘶啞的聲音打斷。
“法蘭吉”亡靈法師里達(dá)朝她喊著:“快來我這里,離那個小子遠(yuǎn)點”
巴西勒眼睜睜看著愛麗絲起身而去,他不甘心得抓住她的腳踝,那抹柔軟在手中一滑而過,愛麗絲驚恐得看著他,掙脫離去。
他看到那邪惡老人骯臟的手抱住愛麗絲的肩膀,輕輕說道:“法蘭吉好孩子,去找你的兄弟姐妹們吧”
“好的,安巴薩先生”女孩乖巧的回應(yīng),臨走前不安得看了巴西勒一眼。
愛麗絲的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側(cè)后,石屋再次陷入對峙,巴西勒將上衣脫下,包住維克爵士的頭顱放在一旁,他再次握緊長短兩柄劍,準(zhǔn)備應(yīng)對接下來的苛難。
石屋內(nèi)一片幽暗寂靜,唯有大教長的眼睛散發(fā)碧綠的光芒,石屋二層的室內(nèi)陽臺上,忽然出現(xiàn)幾個黑袍人,他們慢慢靠在欄桿上。
“老師,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所有教團(tuán)戰(zhàn)士的靈魂已被召喚,那個密林地獸靈的本事確實大”領(lǐng)先的黑袍人脫下他的罩帽,露出一張巴西勒無比熟悉的臉。
巴西勒‘霍’得站起來,劍尖直指陽臺:“提爾,滾下來和我打一場,你今天必須死在這里”
“這是不可能的”里達(dá)插言:“提爾殺死了你的父親,這是他的過失,毫無疑問我會懲罰他,讓他的靈魂得到深刻的銘記,但絕不是以你之手”
巴西勒看到陽臺上的提爾聽到這番話后渾身顫抖,一絲難掩的恐懼從他眼中流露。
“那你為什么要召我父親來此”巴西勒感覺自己的眼睛要噴出火,燥熱在他的臉上游蕩:“你騙巴希爾會和他談判,條件是把我父親和那個金發(fā)少年送進(jìn)來”
“不,你又誤會我了”里達(dá)惡意陰險的臉在一瞬間變得人畜無害:“金發(fā)小子不是我要的,是我漂亮的朋友要的”
“夜靈?是什么玩意”巴西勒問:“是你的劍的名字嗎”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要你來此處的原因”亡靈法師摸著大教長漆黑如瑪瑙的盔甲:“所有人都說老師是被你的父親維克爵士殺掉的,但我絕對不會相信這種無恥的謠言,大教長天下無敵,絕不可能死在一個無名之輩的手里,你的父親必然使用了什么不可見人的手段”
他們正兒八經(jīng)得打了一場,大教長丟了命,而維克爵士丟了所有留著他血液的子孫,巴西勒苦澀的想著,但這話他不能說。
“所以呢”他聽見自己問道。
“所以我準(zhǔn)備讓你的父親再和老師打上一仗,如果你的父親贏了,那么作為對一名勇士的獎勵,他自然會毫發(fā)無傷,安然無恙得離開,如果他想,甚至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得到偉大的力量”里達(dá)說:“既然現(xiàn)在你父親死了,你就來替代他好了”
里達(dá)輕輕拍著大教長的黑色盔甲,魁梧的黑甲戰(zhàn)士像是從沉睡中蘇醒,他的雙手間綠色的煙霧縈繞,薄薄的煙霧慢慢變得濃稠,在他的手中形成一柄美麗的雙手巨劍,巨劍的劍刃寬厚如手掌,劍身純黑如夜,上面刻滿怪異的銘文,銘文散發(fā)幽綠色光芒,把大教長罩在頭盔下的臉照得詭異十足。
“祝你好運”亡靈法師里達(dá)雙手銜住袍子的兩側(cè),將自己包裹進(jìn)去。
隨后奇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的袍子化為無數(shù)四散飛舞的黑色烏鴉,烏鴉們叫著飛上了陽臺上的欄桿,它們碧綠色小眼睛死死盯著巴西勒,渾身散發(fā)著邪惡的味道。
一身黑甲的大教長雙手握緊銘文巨劍,僅僅幾步就邁到仍在發(fā)楞的巴西勒面前,他似乎擁有巨大的力量,銘文巨劍撕破空氣的聲音都比尋常的劍大了幾分。
巴西勒握緊貴婦和處女,妄想雙劍相交格擋住這雷霆一擊,真正的騎士永不畏懼,他告訴自己,然而身體卻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他就地一滾離開了巨劍的攻擊范圍,銘文巨劍將地面砍出一個大坑,石沫碎屑崩飛著,劃破了他的眼角,一滴血流進(jìn)他的眼睛,讓他又刺又癢。
真神之刃教團(tuán)的大教長再次舉起他的巨劍,橫著來到巴西勒的眼前,年輕的騎士身體向后一仰,劍尖在他喉前劃過,他再次有驚無險得再次躲過一擊。
巨劍看起來又重又沉,在大教長手中卻熟若無物,他不斷揮舞著,每一擊都發(fā)出一聲雷鳴般的吼聲,巴西勒不斷躲著他的攻擊,很快就被逼到墻角,巨劍劈在石壁上,整個建筑甚至都搖晃了一下。
“你的父親就是這么教你的嗎,只會像一只兔子般得跳來跳去?”里達(dá)的聲音傳來。
巴西勒用眼角看到那些幻化出的烏鴉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亡靈法師正依靠著欄桿,饒有興致的點評著。
趁著對方收劍的當(dāng)空,巴西勒瞇著眼睛,翻過貴婦,朝大教長的頭盔縫隙刺去。就算大教長是個復(fù)活過的死人,面門也必然是他的弱點,可能不至死,但也必然會使他受到重創(chuàng)。
他的想法馬上就落空了,銘文巨劍在大教長手中橫過,幽綠色的銘文閃動著,寬厚的劍身擋住他著輕巧的一擊,巴西勒只覺得手中一麻,貴婦差點從手中脫落。
大教長甚至沒有停頓,再次揮劍砍來,巴西勒腳尖踏著石壁躍到半空,巨劍的劍尖擦著他的小腿而過,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巴西勒顧不上自己受傷的腿,他看到大教長將巨劍放置在肩側(cè),飄著綠色煙霧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他。
對方正在計算自己落下來的時間,巴西勒已經(jīng)避無可避,忽然他想起昨夜,穿過小彩石城士兵們的重重包圍沖進(jìn)城內(nèi)時,遇到的那個高高的圍欄,薩喬爵士和金發(fā)沙迪越過圍欄的身姿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
他看到巨劍已經(jīng)開始揮舞,近了,就快撞上了,巴西勒用盡全身力氣將貴婦刺進(jìn)墻壁,墻壁發(fā)出一陣悲鳴的尖叫,略微阻止了他下墜的力勢。
巴西勒再用另一只手將處女也刺進(jìn)墻壁,他剛一橫過身體,大教長的巨劍就從身下掠過,劍刃的余力甚至把他的褲腳割出一個口子。
巴西勒拽著雙劍,仰面直直摔了下去。
一陣細(xì)微的掌聲在頭上響起,里達(dá)拍著自己布滿老年斑的手掌:“身手不凡啊,身手不凡啊,假以時日你必是名聞天下的劍客,今天就殺了你,還真讓我還有點心疼呢”
似乎持有同樣想法的不止他一個,石屋的大門忽然被撞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闖了進(jìn)來,她身材苗條,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正是愛麗絲去而復(fù)返,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大群年輕男女。
一個背著長刀,穿著黑色皮甲的男人追了上來:“安巴薩先生,法蘭吉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沖了進(jìn)來,我們追趕不及”他蓄了滿面胡須,說話間吹胡子呲牙。
另一個身材豐滿的胖女孩扶著愛麗絲的肩膀,安慰著她:“我們回去吧,安巴薩先生還有事情要處理,你是不是又想起做過的噩夢了”
“沒有”巴西勒看到愛麗絲抬起頭她臉上留下兩道淺淺的淚痕:“安巴薩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突然心慌得很,就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說著她轉(zhuǎn)過看著巴西勒,手指著他:“請您別殺他好嗎,一想到他會死,我的眼睛就會不自主的留下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
大教長在愛麗絲推開門的一剎那就停止了自己的攻擊,他的巨劍也化為一片濃霧消失,整個人靜靜站在那里,像一尊黑色的雕像。
“你想起來了嗎,愛麗絲”巴西勒一瘸一拐得走向走丟的侍女,小腿上的傷口在地上流下一片血漬:“我?guī)慊丶?,我們回雷堡”他看到穿著黑色皮甲的男人站在愛麗絲身后,居高臨下看著他,滿臉盡是凝重。
出乎他的意料,愛麗絲搖著頭:“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也在這里,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只是一想起你會死就很難過”她推搡著巴西勒:“你快走吧,離開這里”
巴西勒抱著裝有維克爵士頭顱的包袱,仰頭看著亡靈法師里達(dá)。
面目可憎的老人露出一個怪異的微笑:“既然是法蘭吉的請求,那你就走吧,年輕的騎士,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