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有什么辦法
戚樂聞之不覺笑出聲來,摸著那長命鎖上的并蒂蓮,嘴角的梨渦更深了一些。
只聞阿初又說道。
“至于剩余的那部分,便與我無關(guān)了?!?p> 做錯了事,總是該得到懲罰的,這是王小成咎由自取。
“我雖無長處,可倘若公子不嫌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定全力而為?!?p> 說罷,朝戚樂微微頷首,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且慢。“
戚樂緩緩繞至阿初身前,頑道:“你說走就走,也不問問我什么意思?我一個男子,要你這并蒂雙蓮的定情物作何?“
阿初聞之抬頭,瞧著擋在自己面前的戚樂眼中滿是戲弄之意,不覺微微皺了眉。
“看你的反應(yīng),這東西確是一對兒了?!捌輼泛V定道:“既是有情郎,你抵在我這里可就叫我說不清楚了?!?p> 仍是滿臉嬉笑的模樣。
阿初咬咬牙,忍了住。
畢竟婆婆還要靠晏承安醫(yī)治,她不能因此事得罪戚樂。
生生扯出一絲笑來,阿初并不駁斥,只是那上揚(yáng)的嘴角生硬地叫戚樂又調(diào)侃了一句。
“雖然笑得難看,可在我跟前,笑比哭要好使多了?!?p> 阿初聽了實(shí)在忍不住了,她抬頭凝視戚樂道:
“此物...現(xiàn)對我并無任何意義,亦不會給公子帶來任何麻煩,公子只需知曉它的價值,不需了解它的來處。再者,出了花落遍地都是當(dāng)鋪,公子隨手折換了銀子,料想無人去查此物曾經(jīng)誰手?!?p> 阿初面不改色地直視戚樂。
“再者,乞巧之夜公子高抬貴腳踢了王小成入水,并不只是有些多此一舉,更像是畫蛇添足。”
想起自己費(fèi)了好些氣力才將那肥壯的王小成拖上岸,又被蚊子叮了兩口,她心里還是有一絲不爽的。
阿初不再多言,在李律驚呆了的目光中出了去,心里確實(shí)因方才的沖動有些后悔,可說都說了,還能收回不成?
正行至院中,聽得戚樂在身后一句:
“可你不上岸,我有什么辦法...“
阿初聞之身子一顫,不覺放慢了腳步。
他竟看得出來...
戚樂幾步靠近,從阿初的反應(yīng)判斷自己的猜測。
“我并未猜錯,那夜...你確有輕生的念頭?!?p> 念頭...
阿初苦澀一笑,漠然中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動容和遺憾,更是傾訴間的坦然相告,失言道:“對我而言...是解脫...“
......
阿初離開之后,原打算安寢的戚樂睡意全無。
晏承安點(diǎn)了些安神香置于熏爐中,理了理書桌的雜亂,在閉門離開之前隨口一句。
“多思無益?!?p> 使得戚樂又從榻上坐了起來。
“先生何意?“
晏承安停下腳步,站在門前回道:“公子向來隨心所欲,獨(dú)善其身。既然祁家的事都可置若罔聞,區(qū)區(qū)一個連身份都不清楚的女子,如何值得費(fèi)神呢?要生要死,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公子難道還要干預(yù)不成?“
隔著薄薄的簾帳,直至晏承安以為戚樂不會應(yīng)聲,雙手已打開門扇之時,里頭的人才緩緩開口。
“先生難道不好奇嗎?“
門扇又重新被合上。
“這世上令人好奇不解的事情太多,書都讀不過來,那些與自己無關(guān)的,又何須浪費(fèi)時間去解惑呢?好奇心是很難滿足的,懂得克制和放下,是一件好事。“
戚樂聽了進(jìn)去。
若說他眼下真正該操心的,只該是如何做一個悠哉閑散,不阻礙誰,又懦弱到不會令誰覬覦的人。
說簡單了,就是一個沒有威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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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這幾日里,王家的事還是在花落村民中被當(dāng)作一個飯后消遣的話題來傳,人們漸漸將那婆婆被摔傷的事忘了個干凈,也對她那兩個兒子如何平衡地處理這件事沒有興趣。
事不關(guān)己的事總是令人善忘。
但對于那筆“巨額“賠款,卻還有不少人閑時零零碎碎地打聽著,有的是當(dāng)真為王家兄長著急,更多的,不過是當(dāng)看個笑話,給自己家的孩子講來做個“榜樣“罷了。
而接連輪著送了幾日的飯菜,煎了幾日的湯藥,那趙家的兩個嫂子也堅持不下去了,于是便不再驅(qū)趕,默認(rèn)了阿初時常的照顧,慢慢演變成每日。
今天,是來到花落的第五十五日。
阿初近日雖然因那婆婆的日常而變得更忙亂了些,卻仍是認(rèn)真地數(shù)著這個數(shù)字。
她提著晌午自己省下來的飯菜,和費(fèi)了好大的功夫在潭邊逮著的一條小魚,興高采烈地往那婆婆家去。
宋蘭芝教了她不少東西,比如如何殺魚取膽,如何將魚湯熬得更濃一些,如何伺候婆婆的吃喝拉撒。
晏承安亦教了她不少,如何給那婆婆翻身,如何活動她的四肢,如何能喂得進(jìn)這位老人苦澀的湯藥,又如何摒棄旁人另類的目光...
正是晌午,阿初蹲在爐前看著藥,時而擦下額角和脖間的汗珠,時而往屋子里瞧上那婆婆一眼,只覺充實(shí)。
若非長夏,這樣頻繁的吃藥,倒是可以制作藥丸的。
“呦!煎藥呢!“
趙家大嬸雙手空空地進(jìn)了來,掩著鼻子看了一會兒,又退到門口。
“這才幾天呀,整個院子就都是這味兒了!宋家就沒嫌棄你身上有味道?“
阿初當(dāng)作未聽見一般,沒有搭理。
除了戚家那四個,村里頭還沒有人知曉她是會說話的。
婆婆摔傷的那日,阿初倒是著急地當(dāng)那婆婆的面說了不少,可那婆婆年紀(jì)大了耳朵不太好使,阿初說話又輕,只當(dāng)是阿初著急罷了。
而她也刻意在旁人面前收聲,除了晏承安外,鮮少同人說話。
自然,宋堯松也是蒙在鼓里的。
阿初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當(dāng)初不能言才不言,為何如今能言亦不言??梢舱f不上來是為何,也許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而已,也許是怕話多又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事吧。
“我跟一個啞巴廢話什么!“
趙大嬸邊說邊扭著身子去了婆婆躺的屋里,尖細(xì)的聲音傳入耳中。
“呀!被子怎么掀著!這個阿初真是的!好好的褥子也叫糟蹋成這樣了,還不開開窗戶晾涼味兒!“
阿初聽了正要去阻止,那趙五嬸兒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