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這里熱火朝天的練兵的同時,朝廷里對孫承宗的彈劾也到了最后的時候。
自從得到魏忠賢授意,整個都察院,各部給事中對這位功勛卓著的老人開始了連綿不斷的彈劾??粗鍖m一箱一箱的彈劾奏章,天啟已經(jīng)不耐煩了。整日為這一件事耽誤的自己不能做木工,老師,對不起了。
不過有人說孫承宗謀反,打死天啟也不信。自己那位“吾師”對自己十多年的教導(dǎo),天啟自信自己眼睛還沒有瞎了。但為了學(xué)生的幸福生活,老師你就先回家休息休息吧!不要緊,我會好好封賞你的。
天啟五年八月,一位在遼東嘔心瀝血五年,把四處告急的邊關(guān)打造成銅墻鐵壁的孫承宗就這樣離開了。諷刺的是,被貶的理由竟然是吃空餉。無視眼前的十余萬大軍,高第表示孫承宗一人獨吃五萬空餉長達(dá)數(shù)年,罪在不赦。
孫承宗并不分辨,只是在老家上書表示認(rèn)罪,此后邊軍軍餉按五萬人發(fā)放即可。高第大呼上當(dāng),可折子已經(jīng)上去了,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卻說劉螢跟著哥哥劉立毅經(jīng)過十多天長途跋涉才趕到山海關(guān)。知道事情緊急,兩人連旅店都沒找,直奔督師府而去。門口的侍衛(wèi)聽到兩人說的情況,不敢小視,忙進(jìn)去稟報了高第。
高第正坐在以前孫承宗的椅子上,感受自己當(dāng)上督師的感覺。不錯,很好,只是可惜現(xiàn)在天氣漸冷了,不然拿把羽扇,儒將風(fēng)范絕對十足。
陶醉的高督師自然不會對千里外的幾個泥腿子感興趣,痛罵一頓侍衛(wèi),我高督師什么樣的人,多少國家大事等著,還不趕緊滾。
侍衛(wèi)狼狽不堪來到門外,擺手讓劉瑩倆人快走。幾千條人命就在自己手里握著,兩人怎么肯走??嗫喟笫绦l(wèi)再通報一次,哪怕見孫承宗督師一面也好。
聽著門口督師府門口嘈雜的聲音微微傳來,高第有些惱火。這些孫承宗的舊人果然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起身來到門口,準(zhǔn)備訓(xùn)斥一番。
不曾想劉螢兄妹二人見了一位腰穿玉帶的大人物走出來,料是孫承宗。邊往前擠,邊嚷嚷著:“孫督師,小人有緊急情況啊,還望孫督師幫幫關(guān)外的百姓?!?p> 孫督師?高第對這個稱呼很惱火,不過看到劉螢姣好的面龐和苗條的身段,高第決定給這兩人個機(jī)會。
高第淡淡道:“孫承宗已經(jīng)被貶回鄉(xiāng)了,本人高第已經(jīng)是遼東的新督師。你們兩人一大早就在督師府吵吵嚷嚷,簡直是不知一點禮數(shù)。”
劉立毅還想辯解兩句,劉螢卻拉住哥哥上前躬身道:“高督師贖罪,我兄妹二人委實不知高大人新任總督,還望高督師海涵?!?p> 美人的聲音就是中聽,高第覺得越看這女子越喜歡了。迎著高第猥瑣的眼神,劉螢硬著頭皮把事情經(jīng)過詳細(xì)說來。
卻未想到高第根本沒聽進(jìn)去,劉螢剛說完,高第道:“既然如此,關(guān)外如此兇險,你們兄妹二人便進(jìn)關(guān)就是了。本督師給你們做主,你哥哥看這體格做個小旗百戶怎么也夠了。你既然還年少,不如就跟著本督師吃香喝辣,也免了這奔波之苦?!?p> 聽著高第的話越來越不像話,劉螢兄妹二人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白。強(qiáng)忍著淚水,劉螢道:“多謝大人關(guān)心,我兄妹二人還要商量一下,還望大人恕罪。”
高第仿佛看到了自己左擁右抱的畫面,示意兩人趕快去想。目送兩人離去,高第有一種今晚就能用上御醫(yī)親制的合歡散的預(yù)感。
兄妹倆人走在人潮中,卻覺得如此絕望。沒想到這位督師竟是如此厚顏無恥,只是家里的父老鄉(xiāng)親可怎么辦才好?。I水從劉螢眼里流了出來。
拉住馬匹,劉螢咬牙道:“這狗官怕是看上我的身子了,就拼著挨一口狗咬,能換回莊里的幾千條人命,我也賺了?!?p> 劉立毅一把拉住妹妹,呵斥道:“小螢,不要做傻事!你看那狗官像是做事的人么,你就算讓他占了便宜,他能收留我們么!”
“那怎么辦呢!我們總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吧!”,劉螢含淚道。
劉立毅勸妹妹道:“咱們先找間客棧,好好商量一下再說。再說整個遼東也不是他高督師一個人的,我就不信沒有一人能收留咱們。”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兩人找了間客棧,略微點了些吃食,想著再做商議。
看小二將吃食送上來,劉螢喚住小二道:“伙計,我問你,這遼東除了高第高督師,還有其他人說話頂用的么?”
小二聽完啞然失笑,道:“這薊遼二地自然是高督師說了算,其他人在高督師面前算得了什么?!闭f完小二又想起了些什么,道:“不過前幾日,有個趙王是當(dāng)今陛下的弟弟,封在錦州。想必也能說上些話,不過他也只是個新來的王爺,出了錦州什么都不是。你們要想著辦事,還是去找高督師罷?!闭f完小二收起食盒登登下去了。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高第這里是指揮不上了,兄妹二人無心再在山海關(guān)停留,吃完飯,帶了些干糧便朝著錦州疾馳而去。
朱由檢對此自然一無所知,依然在用心折磨著他新招的那些新兵蛋子。熟讀明史的朱由檢對明末明軍戰(zhàn)斗力相當(dāng)了解,他有信心讓這只新軍成為一只鐵軍。但怎么保持這支軍隊的忠心,保證這支軍隊能在危難時刻戰(zhàn)斗下去,是個難題。
還好天下第一黨已經(jīng)為朱由檢提供了思路。從此軍營里每晚便多了個新節(jié)目,互相訴苦。士卒一開始還當(dāng)成個消遣時間的東西,可隨著幾天下去,軍營里的氣氛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變化了。
聽著同一營帳里的袍澤講著女真人對自己家鄉(xiāng)的暴行,大家伙從開始的沉默變?yōu)榱藨嵟c哀傷。在女真人面前沒有幸存者這是如今這支軍隊的共識,保護(hù)住自己腳下的土地和家里的妻兒也成了所有人的信念。
沒有人再喊苦喊累了,也沒有人再整日熱血沸騰的要跟女真人大戰(zhàn)一場了。整個軍營是沉默的,沉默的訓(xùn)練,沉默的吃飯,沉默的睡覺。沒有歡聲笑語也沒有壯志豪情。
感受到這支軍隊變化的孫傳庭知道這支軍隊已經(jīng)在王爺潛移默化的教導(dǎo)中蛻變了,不再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fā)。孫傳庭相信,這支軍隊亮劍之日絕對是讓世人顫抖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