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往事
毛大夫贊許的看著她，點點頭：“你猜的沒錯?！?p> 他轉(zhuǎn)頭看向床上的蘇味，卻又好似透過他看到了別人。
“當(dāng)初蟬兒離開時，曾留下書信一封，信中言明，鬼醫(yī)谷弟子的玉佩她會隨身自帶，若有一日見到這玉佩在其他人身上出現(xiàn)，就表明她已不在人世，讓我們不要掛念她?！?p> 蘇妙默了默：“如此說來，嬋兒姑姑也許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了?！?p> “是啊，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種結(jié)果?！泵蠓蚴栈啬抗?，看向虛空，“盡管如此，她還是拋棄了一切，去找那個人了。”
蘇妙沉默。
她想，嬋兒姑姑和她苗疆的心上人，一定是深愛著彼此，哪怕知道最后逃不過一個“死”字，他們依然選擇在一起。
就如同最后，把阿味托付給阿爹的時候，他還不忘讓阿味變成了正常人的樣子。
而這個過程中付出的代價，顯然是慘烈的。
“當(dāng)年，我?guī)е暧椎膵葍核奶幱螝v，尋醫(yī)采藥之時，曾到過苗疆，那個少年我曾遠遠的見過一眼，模樣如今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記得那雙眼睛，干凈，明亮，帶著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和熱烈?！?p> 毛大夫陷入回憶之中，將往事娓娓道來。
“那一次，我們在苗疆待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嬋兒每日往外跑，我因為正等待一株難得的藥材成熟，并沒有太注意她?！?p> “后來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她有了心上人，是苗寨里的一個少年，我不以為意。”
“年輕的少年少女總是熱情來的快也去得快，何況他們年幼，我以為只是一時沖動，待她見過更多的人，看過更廣闊的天地，很快就會將他忘了?！?p> “所以，我?guī)x開了苗疆。”
當(dāng)初，自己一意孤行，強迫蟬兒和他離開，此時回想起來，仿佛還能想起當(dāng)時她的眼神。
不甘，憤怒，還有決絕。
只是，當(dāng)初他并沒有注意，也沒有放在心上。
想來，那時她便心中有了決定。
“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帶她離開了苗疆回到鬼醫(yī)谷，她伺候在我窗前直到我身體好轉(zhuǎn)，她表現(xiàn)的和往常沒什么兩樣?！?p> “我以為她已經(jīng)忘了，卻沒想到就在我放松警惕后，她很快就下山，獨自離開了。”
“這一走，就是幾十年，我去過苗疆找她，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就連當(dāng)初那個少年，也不見了蹤跡?！?p> “我很擔(dān)心，四處打聽他們的消息，卻毫無音訊?！?p> 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毛大夫神色平靜，只有眼底深處的傷痛，泄漏了它真實的心情。
“如今想來，定然是苗寨的人也知道了他們的事情，一個外來的醫(yī)者，拐走了他們宅子里的人，他們又怎么會就此善罷甘休呢！”
蘇妙點點頭：“這也是我的猜測，想來是他們二人想要偷偷離開苗疆，奈何苗寨的人不死不休，所以才有了當(dāng)初臨終托孤的事情?！?p> 至于蟬兒姑姑，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是啊！”毛大夫嘆氣，“后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了一點苗寨的人似乎在找什么人，當(dāng)時我就猜測是他們二人，雖然擔(dān)心，卻無能為力?！?p> “既不能阻止苗寨的人，也沒有找到蟬兒他們，但最后……”
蘇妙心里嘆氣，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問到：“那改變阿味眼睛顏色的蠱蟲，應(yīng)該就是蟬兒姑姑她們研制出來的吧？”
“應(yīng)該是。”毛大夫點頭，“阿味的眼睛顏色乃是天賜，輕易不會改變，從阿味眼睛改變顏色的時間來看，這蠱蟲研制不易。”
何止是不易，若是簡單的話，蟬兒姑姑他們又怎會早早的就丟下阿味。
想來，這些年他們定然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一邊要逃避苗寨里的追殺，一邊還要遮掩孩子的與眾不同。
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毛大夫抬手，輕輕碰了碰蘇味的眼睛：“恐怕，阿味在被托付時，他爹爹為他服下的蠱蟲都是不成熟的，只是在一博而已?！?p> “毛爺爺?shù)囊馑际牵驗閾?dān)心我們會被連累，但又擔(dān)憂阿味會成為孤兒，所以阿味的爹爹才冒險給阿味服了蠱？”
“正是?！泵蠓螯c頭，“可也正因為如此，這些年蠱蟲雖然掩蓋了阿味的瞳孔顏色，如今遇到相克的藥物，才會造成他如今昏迷不醒的局面?！?p> 頓了頓，毛大夫斟酌了片刻，還是說出了心里的猜測，“而且我猜測，阿味心智不全，許是也有幾分蠱蟲的原因?！?p> 蘇妙一愣，繼而心里控制不住的一跳：“毛爺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毛大夫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這件事情很復(fù)雜，它也不能確定：“不太確定，但有很大可能和蠱蟲有關(guān)?！?p> 蘇妙的心，怦怦然的跳個不停，又快又急。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化解了阿味身上的蠱，他就可以恢復(fù)成正常人了？
蘇妙覺得自己又開始緊張了。
毛大夫卻是很感慨，“蟬兒醫(yī)術(shù)精湛，想來那幾年他們夫妻二人合力研究，才有了這蠱蟲，只是一直未給阿味使用?！?p>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因此殞命。
可是作為父母，在沒有完全確定蠱蟲的功效時，他們不敢，也不愿就這樣用在阿味身上。
為人父母，總是多思多慮。
好在最后，效果還是很可觀的，又讓阿味遇到了善良可靠的人，才有了如今的蘇味。
身體康健，生活幸福。
蘇妙看著蘇味，原就知道他身世坎坷，可沒想到竟是這樣慘烈的過往。
等他醒了，一定要加倍對他好。
“那毛爺爺，阿味身上的蠱蟲，如何解？”
蘇妙最關(guān)心這個，她記得毛爺爺說過，不擅長蠱蟲一道。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再次提到那次的苗疆之行了?！?p> 毛大夫神色復(fù)雜，“苗疆蠱蟲詭異，讓人防不勝防，那次我聽聞了許多有關(guān)蠱術(shù)的東西，心里有些忌憚?！?p> “聽聞，許多厲害的蠱蟲都是由心頭血養(yǎng)成，我曾同蟬兒提起過此事，在她走后，我也發(fā)現(xiàn)她留下了一個瓷瓶，里面是她的血?！?p> “因為苗疆的事情，我始終心存戒心，所以花了很大精力將她的血保存至今?！?p> “如今，是它該發(fā)揮效用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