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沒有吃,和權恒在門口分別的時候,兩個人竟然都沒有想到,躺在床上餓的不行,唯獨今天,柜子里沒有多余的方便面,又想著對方,也沒有吃飯,交往沒兩天,也生出心疼了。
和樓薇分開,權恒并沒有回宿舍,而是又去了學校對面自己的公寓,方便好好洗澡收拾一下自己。
也是到了臨近睡覺,肚子有點癟,才想起兩個人下了課直接跑去秘密基地,可能是氣氛太好,誰也沒有想到吃完飯的事情,冰箱里是沒有什么吃的東西呢,這么久沒來住了,就算是年前剩的,也不能吃了。
自己躺在床上餓的睡不著,想著樓薇可能也是吧。
翻來覆去輾轉半天,雖然時間已經(jīng)將近12點了,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她們宿舍的電話,那邊的鈴聲響了五六聲,才被一個聲音接起,不是樓薇,也不是梅小朵。
他本來想,直接說出找誰,讓她來接電話,又想起,自己答應她要保密,雖然自己這邊舍友楊宏偉,在年前就已經(jīng)見過她,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全面暴露。
重點是,此時此刻,就算是給她打了電話,自己也變不出吃的東西來,對方再耗費些力氣,反而會更讓她餓。不過是自己想聽她的聲音罷了,忍忍也可。
想及此,沒有說話就掛斷了。就這樣挨到了天亮。
“我們再換一家,這一家太不識貨了?!笔袇^(qū)內(nèi)東江市一家著名的娛樂公司門口:小朵安慰著垂頭喪氣抱著作品出來的周樂宇。一看就是作品又悲劇了。
只這一周,他們就跑了四家,無論是和樂隊的兄弟的組合,還是單獨投遞作品,進去只有20分鐘的面試,就被直接拒絕,小朵相信他是有潛力的,目前只不過是懷才不遇而己。
周樂宇自己也這么想,他只缺少一個機遇。從他特長加分考進東大,就覺得專業(yè)學什么其實并不重要,有著東大學生的身份,加上自己的音樂才華,畢竟能在這個領域闖出一片天地來。
現(xiàn)在雖然馬上就要大三了,除了哪個商店開業(yè)活動,讓他們?nèi)コ獛资?,掙點房租以外,仍然沒有半點成果。
這實在讓人沮喪,勉強的沖小朵兒笑笑:“咱們直接回去吧?!?p> “我記得這附近還有一家,左右不過一公里,要不就再試試吧?!敝軜酚钫驹谀牵鋵嵭判恼娴亩寄]了,強撐不得,小多給他的鼓勵,只能讓他舒服一些,至于增加信心,現(xiàn)在除了有一家公司馬上就和他簽約之外,還真難以撐起他什么信心。尤其是此時此刻,剛剛受了打擊。
等在外面的小朵兒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面試,而是里面一個并不起眼的工作人員,單方面的冷嘲熱諷,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收來的氣,全部撒在他一個求上位者的身上。
說他做的音樂四不靠,即不是雅到普通人難以企及去追捧的地步,又沒有俗到能讓大街上的人拿來做鈴聲傳唱的親民,毫無耗費人力物力資源宣傳的價值,就差把他的作品說成一坨屎了。
“算了吧?!甭曇羯成车挠州p。
“那好吧,過一段時間有了新的作品,我們再來試試?!毙《湔A苏Q劬Γブ鴺酚畹母觳?,想再安慰些什么卻也,不能,只好準備回去。
大廈一樓大堂門口突然熱鬧起來,不知道剛才伏在哪里的娛樂記者,也從臺階而下上來了十來個,小朵拉著樂宇向一邊躲了躲,順著他們?nèi)サ姆较颍且粋€星味兒十足戴著墨鏡和造型怪異的帽子,渾身上下都是金屬閃亮的的嘻哈少年,走路都像踩著repo,后面跟著的幾個大約是助理一類吧,架子十足。
“這是誰?”小朵問,無論是在電視還是網(wǎng)絡沒有這個人或他作品的印象呀。雖然墨鏡遮住著眼睛,但露出來的部分,并不好看。
顯然周樂宇也并不認識,這仍然不影響他一臉羨慕。是,每個人都努力著,但,起點好的,多得都在他前面排成一堵長墻了,仍沒輪到自己。
見周樂宇表情更落寞了,小朵兒:“長得和你差遠了,作品也沒聽過一個,回去繼續(xù)努力,就憑你的實力,將來起碼比這個人強?!辈⒎侵皇前参磕杏眩龍远ǖ恼J為周樂宇的才華總有一天會發(fā)光。
娛記已經(jīng)把那個少年圍住了,簇擁之下,更讓周樂宇心里發(fā)酸,馬上拉了小朵離開。
回到他們所謂的工作室,那個校后出租的小院,剛進院子,雙排鍵擺在中間,架子鼓在左側,只空擺在那兒,其余三個人,雖然坐在樂器后面,并沒有進行練習,看到他們進來,誰都沒有說話,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都不用問什么,肯定也是求賣身沒有成功。
其中老四李亞卡,平時的那一頭奇葩發(fā)型都不在豎著,順著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半垂在頭上,像被雨淋過的還沒有干透的貓。
小朵也沒有向他們打招呼,只向他們看了一眼,拉著樂宇,上了樓梯,上面是他們休息的地方,有兩個房間,平時都是四個人胡亂睡在一起的,兩個房間都開著門,從外面看特別雜亂,被子都在地上,還有一些包裝垃圾。
選了比較干凈一點的房間,小朵胡亂收拾一下,和樂宇找個破沙發(fā)坐下。
周樂宇一屁股把自己扔在沙發(fā)里,頭向后仰躺著,閉了眼睛,手握成拳,輕拍著自己的額頭。
看他這樣頹廢的樣子,小朵本來想給父親打個電話,她隱約記得,初三畢業(yè)那一年,跟父親母親一起來東市談業(yè)務,記得他是認識一個娛樂公司的老板的,或許能幫上忙。
想了很久,最后她還是沒有打。她現(xiàn)在談戀愛是瞞著父母的,這倒不打緊,父母知道了,直說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被教訓一頓后,他們肯定也能接受,自己的選擇。不過回想當時的關系,父親大概與那個老板也不是很熟的,大約沒到幫這樣忙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他覺得周樂宇憑自己的本事,肯定有一天會發(fā)展的很好,這個機遇的到來就是時間問題罷了。平時自尊心表現(xiàn)的,比樓薇還要強得多,稍微貴重一點的禮物都不收,大約周樂宇,也是不愿意讓她走后門,幫這樣的忙的。
這個時候只要默默的陪伴和支持他就好了。
“我覺得我第一次見你聽的那個歌就很好聽,就是歌詞稍微有一點點生硬,等你心情好了,要不拿出來改改?”小朵兒此刻的溫柔體貼前所未有,試探著建議他。
當時的情景她猶記得,那天陽光很好,秋也未深,黃葉寥寥,周樂宇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在平臺唱這歌,不知是由于空氣很暖,還是只是時間正好,心窗被推開。小朵對他一見鐘情。
“你也這么覺得?當時我創(chuàng)作那首歌的時候,剛剛下來通知書,整體比較明快,但是配詞又很憂傷,并不激揚?!敝軜酚顏砹艘恍┚?,他自己對那首歌確實也是很滿意的。
小朵兒聽著從聲音里已經(jīng)恢復神采的話,她雖然小的時候也被父母逼著學了各種音樂的興趣班兒,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所以說起來她還是并不懂,即便如此,她仍然聽得認真。
“嗯,那你休息一下,我給你倒杯水,一會兒你找他們再斟酌細節(jié)?”小朵兒說完,離開座位,出門下樓。
三個人還像大媽冬季村頭曬暖一樣,頹在那兒。小朵兒清了清嗓子,特意把聲音放得很脆:“打起精神來,無論怎樣,是夢想,總要堅持,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一會兒我喊樂宇下來,你們選幾個重點曲目,好好討論一下。”
老大和老三只是睜開眼睛,并沒有被激起多大的斗志。李亞卡先回應她:“說的有道理,反正受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做就扛下去,誰是一炮而紅的?不都有這個階段嗎?”李亞卡把已經(jīng)趴下的頭發(fā)用手使勁向上撥了撥,又變回了那個殺馬特青年。
三個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坐正,從開頭一小節(jié)開始,用手指敲打著樂器,找感覺。
小朵倒了一杯水上去,周樂宇并沒有在上面喝,而是聽到了樓下的又起的音樂,端著那杯水直接下來,小朵兒也跟著他后面。
他走到自己的雙排鍵前,把喝了一口的水遞回給身后的小朵。豎起架子上的樂譜,加入了他們。
音樂起來時的周樂宇和他的朋友們,這時候神采飛揚,臉上都感染著有夢想的那種向上的光。
小朵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