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裴看見那雙澄澈的眼睛里帶著許多疑惑,他不禁為她擔(dān)憂:她總是如此把什么都寫在了臉上,這樣的她,太容易受到傷害啊。
姜漓漓不相信他的話的,半句話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呢?她宮中那么多善良的女侍從,有比她溫柔的,有比她服帖的,有比她良善的,有比她對他好千萬倍的。
以他絕色的容顏,不用勾手指頭也有萬千女人爬上他的床,他不去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動心,卻唯獨對虐待他的她動了心,誰信呢?
“回大殿吧,吾不想逛了?!?p> “好?!?p> 姜漓漓走到青龍木架前,從一個木盒中取出一柄匕首,那是她使千萬詭計說破了嘴皮才從殷岱那兒得來的。
她將它遞給青陽裴,說:“吾沒有什么好東西給你,喏,這匕首能削鐵如泥,就送你做生辰禮物了?!?p> 她已提醒著他:這匕首能削鐵如泥,若他沒有領(lǐng)會,就怪不得她了。
裴面首拿著匕首微愣,他說:“哪有送人禮物送匕首的,況且……這匕首拿給我也沒用?!?p> “怎么沒用了?萬一哪天你不堪忍受吾的折磨,可以用吾送的匕首自刎的呀……”
青陽裴的胸膛微微起伏,那是因內(nèi)心微微激動而隱藏的欣喜。
他試著讓自己的眸光暗淡了下來,眉也微微皺起,他望向她的眼睛里展露出淡淡的憂傷,他說:“原來你還一直盼望著我死?!?p> 姜漓漓這才反應(yīng)過來,糟了,一不小心說了心底里的大實話。
姜漓漓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匕首你要不要?不要的話,吾就收起來了?!?p> 真是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這匕首可是不世出的寶物,若流落江湖,定能名聲大起,引起血雨腥風(fēng)。若是實力相同的兩人對抗,持此匕首的人定能讓對方的利器斷成兩截。
這匕首割斷他手上的那鐵鏈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他若是不要就算了,她還有些不舍呢。
青陽裴說:“你送給我的東西,我怎么會不要呢?”
“小心點,這匕首可是很鋒利的?!?p> “嗯,我知道公主關(guān)心我?!?p> “……”
“這匕首有沒有名字?”
“一把匕首取個花枝招展的名字做什么?”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便不給它取名了?!?p> 姜漓漓望了望窗外,紅霞還沒有出現(xiàn),但離天亮也不遠了,她說:“天快亮了,你困不困?”
“不困?!?p> “那正好,吾睡了那么久,反正睡不著了,你剛好可以陪吾做點什么?!?p> 姜漓漓好像看見青陽裴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邪魅的笑容,待她仔細看時,那笑容早已經(jīng)消失了,只余下長長的鐵鏈發(fā)出撞擊的聲音。
裴面首突然伸手抱著她。
糟了,她剛才送了把匕首給他,而他的手在她的后背上,如若他此時要殺她,是輕而易舉的!
姜漓漓正奮力的推開他,但他力氣更大,不由她半點掙扎,他說:“這大好時光,你希望我陪你做點什么?嗯?”
看來是她想多了,顯然,他們之間沒有心有靈犀,想不到一起。
青陽裴深情款款地望著姜漓漓,眼里的柔波展現(xiàn)出情難自禁的模樣。他在她耳側(cè)說:“漓漓,我真想每天都這么光明正大的抱著你?!?p> 這樣的情話他真是張嘴就來呢!
“你難道想一直做吾的面首么?”
青陽裴笑笑:“只要你喜歡,一直做的你面首又何妨?只是……不能給你一個名分?!?p> 虛偽。
姜漓漓一直看不慣的虛偽。
為了配合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她也虛偽地笑了。
她的笑容很柔和,讓他的心一陣又一陣的悸動,連同他的呼吸都紊亂著。
他忍不住就吻了她。
姜漓漓一驚,若是被人瞧見她與青陽裴這般纏綿,該如何是好?
她安撫自己說: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連面首都收了,還顧及名聲做什么呢?若是以后,實在嫁不出去的話,求王兄再給她找個面容英俊的面首養(yǎng)著也是可以的。
況且,她可能沒有以后了,因為再過四個月,她就十八了。葉舟說,她可能活不過十八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活得恣意瀟灑一點。
她不能死時還有大把的遺憾遺留在世間,不如……不如活著時做幾件荒唐的事,以此慰余生。
她情難自禁的時候,該死的理智突然席卷而來,她終究說服不了自己做荒唐的事情。
她畢竟是姜國的長公主,做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鐘。
姜漓漓把手從他身上移了下來,她放開了他。
他卻不放開她。
鐵鏈橫在他們之間,但好在鐵鏈夠長,他能把手伸到她的后背,他又把姜漓漓輕輕一摟,與他緊緊相擁。
他閉著眼睛,在姜漓漓耳側(cè)輕聲喚了一聲:“公主?!?p> 他已是一往情深。
那聲音纏纏綿綿,溫柔無比,就像一支男女之間最恰當(dāng)?shù)拇咔閯?p> 這聲音讓姜漓漓突然意識到,他是很危險的人,她太過逾越了,如果不遏制自己的行為,日后她恐怕難以抽身。
她伸手推開他。
青陽裴輕輕地問:“怎么了?”
“你難道不想去匡扶你珉國的天下,重振江山么?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他剛才,動心了。
一瞬間,他的歡樂都換成了難言的抑郁,如果他們之間注定不可能長相廝守,那就讓他暫時忘記一切,過著這一瞬間愛著她、抱著她的時光,不好嗎?
他淡淡地問:“你為什么總愛提起這些?”
姜漓漓平淡地說:“好讓你知道,吾并沒有傻到被你的美色誘惑,現(xiàn)在沒有,今后也不可能,吾說這些,也是要告訴你,你說的這些在吾聽來是多么惡心?!?p> 姜漓漓想,他吻著她時,應(yīng)是痛苦不堪吧,畢竟,她是他憎恨的人。
青陽裴的眼睛里無波無瀾,連憤怒都沒有。
他以平靜的聽不出情感的語調(diào)說:“是我惡心了公主,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現(xiàn)在就消失,不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他就此轉(zhuǎn)過了身,背對著她朝殿外走去。
青陽裴無奈地想,為什么他們總是如此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