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走在前面,知他二人還需自己為其療傷,也不怕他二人逃跑,李楚便背著紅靈兒幾丈外跟隨,三人不急不緩的向破廟方向前進。
“真是可惜,那么珍貴的一顆寶珠被踩壞了,不然大師就可以回寺交差了!”李楚一邊走在林間小路上,一邊感概道。
紅靈兒伏在李楚背上,心道:“你可真是個大笨熊,若不是我想出這個辦法,你我身上的傷如何能好?再說,到了本姑娘手上的東西誰也不可能再拿走!”
走在前面的大和尚耳力靈敏,也聽到了李楚的感嘆,面皮不禁抽動,只想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
“你真的認識那個給皇帝修理文玩的能人異士嗎?”李楚輕聲詢問背后的紅靈兒。
“那是當然!”紅靈兒琢磨不能將真相告訴這個樸實的笨蛋,不然非壞事不可,于是騙他道。
“那就好,希望大師能夠蒙混過關(guān),免受他師兄責罰!”李楚略感心安,心想紅靈兒總算做了件好事。
“只要他治好咱們兩個,我當然幫他渡過難關(guān)!”紅靈兒對李楚的善良有些無語,心想:“那大和尚又不是什么好人,還打了你一掌,也不知道你是真善良還是天生的大笨蛋!”
前面的大和尚耳廓一動,更加放心。
三人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又回到了破廟,殘燼未滅,蛛網(wǎng)猶存,時間卻過了大半個上午。
李楚麻利的將破廟收理打掃一番,環(huán)境干凈了許多。有灶臺有床鋪,像是要在此地久居的架勢,他自幼便獨自持家,料理這些如同家常便飯。
李楚還特意跑了一趟城里,買了一些干糧,作為這些天的儲備,三人食過午飯,大和尚便來到紅靈兒身邊,準備查探一下她的傷勢。
只見大和尚團手至胸前,先是默默禱告一番,然后食指屈指,指尖空氣似要凝固一般,隱有白霜出現(xiàn),就在這時,他伸指一點紅靈兒手臂穴道,一股冰寒的內(nèi)力瞬間沿經(jīng)脈透體一周,紅靈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和尚收回手指,神情卻有些復雜。
“大師,她的傷勢如何?”李楚最為關(guān)切紅靈兒傷勢,見大和尚面露為難之色,本來舒坦的心緒又一次糾心其來。
“若我沒猜錯的話,她的傷就是那個黑衣老者打傷的!”大和尚緩緩說道。
“沒錯,就是那個魔教的長老以指力傷了她!”李楚回答道。
“她全身經(jīng)脈被陽屬內(nèi)力灼傷,內(nèi)力已透入丹田氣海,不死已是奇跡!”大和尚語氣平淡,可神情卻很嚴肅。
“那,那該怎么辦,她……”李楚有些慌張,后面的話已沒有勇氣問出。
紅靈兒心中也咯噔一下,想不到自己所受之傷竟如此之重,內(nèi)心五味雜陳。
“不過,還好你遇見了我,貧僧所修內(nèi)功恰屬陰性,正好與傷你的陽屬內(nèi)力相克,依照貧僧推算,七日便可將你內(nèi)傷完全治好?!贝蠛蜕行判臐M滿地說道,可卻出奇的并沒有炫耀之意。
李楚長舒口氣,著實被大和尚故弄玄虛嚇了一大跳。就連紅靈兒也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若不是本姑娘有求于你,定要抽你這個蠢和尚幾鞭子!”
“還請大師就她一命,大恩大德永生不忘!”雖然知道這是一場交易,可對方也算是江湖前輩,李楚禮數(shù)不敢怠慢。
“不是我不想救她,只不過……”大和尚欲言又止,表情尷尬,似有苦衷。
“只不過什么?”李楚急忙問道。
大和尚一甩袖袍,轉(zhuǎn)過一旁,面露難意。
“大師,你有何為難之處,不妨道來,若是需要我去做什么,支使便是!”李楚見大和尚面色糾結(jié),心中著急。
“這事兒不成,這事兒不成!”大和尚掙扎道。
“大和尚,你若不愿為我治傷,那休想找到那位工匠仿制寶珠!”紅靈兒見他推推拖拖心中有氣,威脅道。
“不是我不愿就你,只不過……”大和尚吞吞吐吐,難以啟齒。
“不過什么?”李楚追問道。
大和尚被逼問的緊了,一鼓氣,說道:”只不過,你這傷是受熱力侵體損壞了經(jīng)脈,需要將先將殘余熱力逼出體外,再做經(jīng)脈修復,療傷時需要雙掌相抵,每次至少四個時辰運功,并且將你陽屬真氣逼出體外之時你必須不能穿衣,否則真氣散發(fā)不去,反噬經(jīng)脈,便是神仙也難再救!”
此語一出,紅靈兒面色頓時緋紅,李楚也啞口無聲。
“我乃出家人,怎能與你這般親密接觸,壞了戒律!”他自幼出家以童陽之身練功,對這色戒看得極重要,那是武功的根基,怎肯輕易破戒,所以才有先前的為難顧慮。
”就算你愿意破戒,本姑娘還不愿呢!”紅靈兒立刻出口反駁道。
李楚與紅靈兒四目相對,看見紅靈兒眼中閃過少女的羞澀,微覺尷尬。
“大師,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楚不甘心地問道。
“辦法也不是沒有,只不過要犧牲一下小兄弟你了!”大和尚眼角一閃狡猾之色,看見紅靈兒瞪來,連忙擺出事出無奈的表情,解釋道:“不是貧僧有意為難,實是除此之外別無法他!”
“大師有何辦法說來聽聽,若能醫(yī)好她,我李楚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李楚語意堅決,讓身后的紅靈兒也不禁動容,眉鬢輕顫。
“若小兄弟愿意,可做爐鼎,以身做橋,貧僧便可每個時辰將內(nèi)力打入你的身體,由你催發(fā),你二人四掌相抵,讓內(nèi)力在你倆之間循環(huán)往復,修復她的受損經(jīng)脈。這樣一來,貧僧即可不破戒律,她也不必將貞潔毀在貧僧身上。只不過……”大和尚說著又看了看李楚二人,吞吐不語。
“只不過什么?”紅靈兒催問道。
“只不過,小兄弟做為爐鼎,必要先承受我的陰屬內(nèi)力,他內(nèi)力平平,只怕救下了你,他便會落下重傷,甚者更會丟掉性命,這便是此法的為難之處?!贝蠛蜕械f道。
“不成!”紅靈兒立刻否定道。
李楚回頭望見紅靈兒眼帶怒色,心中莫名一暖,感覺眼前的紅靈兒似乎有些不同了,“李楚啊李楚,紅靈兒數(shù)次救你,這次若不是因你逞強惹事,她也不至受此重傷,這份恩定是要還的!”
李楚走到紅靈兒身旁,蹲下,朝她溫柔一笑,輕聲道:“這件事情你可要聽我的,先治好你的傷再說,我從小便身體結(jié)實硬朗,只是當個爐鼎而已,死不了的!”
他雖內(nèi)心也是一片忐忑,但說出這番話時卻堅定不移。
紅靈兒剛要開口,卻被一只溫暖的掌心抵住嘴唇。
“別再說了,就這么定了!”李楚注視著紅靈兒的雙眼,目光既溫柔又倔強,不容置疑。
“為了救我,他寧可犧牲自己……”不知為什么,紅靈兒內(nèi)心一軟,想要脫口而出的反駁也融化在口中,淚水瞬間在眼眶中瑩瑩轉(zhuǎn)動,如梨花帶雨,讓人看了免不了心傷哀愁。
大和尚站在一旁目睹二人如生死相離般難舍難分,忍不住道:“貧僧多費些心思,盡量不讓這位小兄弟丟掉性命便是!”
“真的?”紅靈兒撥開李楚手掌話語沖口而出。
“貧僧盡力而為!”大和尚淡淡的道。
“不成!大和尚,你若要讓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的傷也不用你治了,這輩子你也休想仿造出一模一樣的含雪珠!”紅靈兒冷言說道。
大和尚老臉一僵,無可奈何,受人脅迫只能低聲應(yīng)好。
紅靈兒這才滿意,感動中又帶著三分羞澀的看了看一旁的李楚。
李楚望著紅靈兒濕潤的睫毛,忽然靈光一現(xiàn)急忙開口問道:“大師,請問療傷若在黑夜進行,我與她之間再擋上一塊簾布,是否會影響功力運行?”
大和尚略作思索,回答道:“我想應(yīng)該不會有大礙?!?p> “那便太好了,如果這樣,我便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你也不用感到為難了!”李楚高興的朝紅靈兒說道。
被李楚直白的點透,紅靈兒臉頰的胭紅剛剛褪去,又刷的一下襲來,輕聲一應(yīng),算作是贊同了。心中卻多了一絲奇怪的感覺,一閃即逝。
“那我現(xiàn)在便再去一趟城里,買些布匹輕紗,給你做出一個簾帳,今晚便可給你療傷!”李楚興高采烈,雖然他一直未睡,可確定紅靈兒傷勢有救,內(nèi)心的興奮將那些四面八方襲來的困倦全部驅(qū)趕,恨不得立刻出發(fā)。
“等等!”大和尚拉住李楚,說道:“你到城里的藥鋪再去多買些藏雪蓮還有冬蟲夏草,貧僧為你調(diào)制一副保命的丹藥抵抗陰寒之力?!?p> “多謝大師!”李楚帶上銀兩,便離門而去,再次奔往亳州城。
望著李楚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茂密的林間,紅靈兒一顆晶瑩的淚珠忍不住終于落下,不知是幻覺還是眼淚模糊了雙眼,又看見李楚回過頭來對著自己輕輕一笑,那笑容是那樣純真善良,那樣讓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