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個月,總壇每日都有被驅(qū)逐回來的堂主和會眾到來,天道會上下皆忙于接待這些人,于是李賀主動請纓,起初褚楓和褚海棠還有些擔(dān)心,不過圣使卻認(rèn)為這倒是可以讓他轉(zhuǎn)換心境。
這半個月李賀白日忙著幫天道會妥善安置被云垂國驅(qū)逐的會眾,晚上則潛心煉氣,潛移默化之間,他漸漸感到自己的修為已經(jīng)到達(dá)八層的巔峰。
一個月以后,云垂國王庭再次傳訊過來,圣使再次召集李賀過來,她告知李賀,墨宇城襲擊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些許眉目,李賀一家可以排除嫌疑,不過鑒于他的所作所為,顧及云垂國軍民之義憤,依照之前天道會的意思,在萬興賢有生之年,李賀依舊不得回去!
“……信中還說,世子已遣凌天派之人,將你家人妥善安葬在家鄉(xiāng),你可在此遙望祭奠!”
圣使平靜地對著李賀說道。
“師門終究還是……那么敢問圣使,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呢?還有那一日,我聽到大,萬詠德說什么龍云柘?”
李賀聽到凌天派,心中一陣感動,隨后又趕緊問。
“至于你家族之事,我也不甚清楚,不過信中再次提到了襲擊之人攜帶著‘飲血樓’的令牌!”
“飲血樓!難道真是盛天國……”
李賀激動起來。
“一切還未有定論,不過在我看來,恐怕是某些上層所為!”
圣使對李賀的反應(yīng)了然于胸,于是接著說。
“萬虞蘭都跟著攝政了,這是破天荒的事,難道是她???”
李賀說出這話后,圣使突然盯著他許久。
“我、我說錯什么了么?”
“或許沒有那么簡單,伏擊大王,所需的不僅的謀略,還需要強大又隱蔽的武力,總之,能做成這件事的,絕不會是某一個人!”
“是在下莽撞了!”
李賀立即抱拳。
“你心中的仇,怕是一天也不會忘了”
圣使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
“但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切記不可一意孤行,不然會鑄成無可挽回的大錯?。 ?p> 圣使后面這句話擲地有聲,緊接著她眼神嚴(yán)肅地看著李賀。
李賀怔怔的聽著,腦海中反復(fù)回蕩著這兩句話。
“心中的仇,一天也忘不了!不可一意孤行,不然會鑄成……大錯”
“仇,一天也忘不了……一意孤行……鑄成大錯!”
“仇,一天也忘……”
“?。〕鹛焱?!這名字不是……”。
李賀腦袋突然一個激靈,猛的想起他一直遺忘的事。
“圣使!之前墜星原碰到的那個仇天忘,他說他曾是天道會的人,叫、叫楊煜啟!”
圣使聽到這個名字,雙眼似乎要放出光來,她立即問道:“你說什么?他、他說他叫楊煜啟!?”
“是的,他親口跟我說的!”
李賀一時間不明白圣使的反應(yīng)為何如此大。
“他長什么模樣?。俊?p> “年齡約莫五十歲了,頭發(fā)全白了,神色有時決絕,有時又有些愁苦……但他使得功法確實跟天道會差不多??!”
“楊煜啟!楊煜啟!虧你還記得這個名字!”
圣使突然仰起頭來自言自語,神色黯然地說。
“罷了,今日你先回去,此事改日再談!”。
此后天道會位于云垂國的會眾與堂主開始陸續(xù)返回一部分人,李賀每日幫著忙前忙后,他心里立即明白,上次圣使受到的那信里面,天道會應(yīng)該和云垂國做了妥協(xié),如此看來,只要自己耐心等待,將來也會有機會再回去。
想清楚此間細(xì)節(jié)后,李賀在之后的時日里,每天加緊修煉,靈脈中所能貯藏的靈力與日俱增,雖然之后圣使告誡他不要試圖與“殘陽”感應(yīng),可三山島下地脈的靈力有不少已經(jīng)被“殘陽”所改變。
通過汲取這些靈力,李賀的修為也大有長進(jìn),只是現(xiàn)在靈脈的修煉總是難以突破八層的境界,那種引天地靈氣為己所用之感,似乎只是在他接觸神兵之時才有過。
“也許我該去求她一下,讓我能夠以殘陽為引,突破這煉氣的瓶頸!”
“不過當(dāng)年我與師兄弟們在山寨經(jīng)歷的一切,確實也說明殘陽十分危險,算了,只能再尋機緣了?!?p> 李賀打定主意,以后的時日只將靈力灌入靈脈后,熟悉各種功法的妙用,再不想辦法去突破這八層的修為了。
其實煉氣一途,每到瓶頸期,若非經(jīng)過天長日久的修煉,是很難在七層還有八層修為上再精進(jìn)的。
所謂絕頂高手,中洲大地上也就屈指可數(shù)的那么點人,故而不論是云垂國、盛天國還是雷鳴國都將煉氣士編入軍團,如此可保一方勢力總體武力不落于下風(fēng),因而進(jìn)可攻城略地,退可自保拒敵,存亡之事,總要更多的籌碼才能安穩(wěn),而煉氣士整體的修為,就是這籌碼!
這一日清晨,云垂國的會眾和堂主又陸續(xù)走了一小部分人,三山島變得不那么熱鬧起來,李賀與眾人在送人離去后,乘天梯上去。
一個時辰后,李賀在房間聽到有后山某處有守備弟子大喝。
“……你們不是求醫(yī)問藥么,如何敢擅闖這里!!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李賀跟隨其他人立即奔赴后山處,那地方原有一座石質(zhì)的神龕,平日都緊閉著,由于李賀外人的身份,一直還未親眼見到里面的陳設(shè)。
到了神龕處,李賀見神龕的門已經(jīng)被打開,有一白發(fā)蒼蒼之人正對著里面的牌位進(jìn)行祭拜,另有一男一女分別站在那白發(fā)之人的兩側(cè),一個守備弟子已經(jīng)倒地不省人事。
由于李賀是跟隨他人而來,此刻那三人已經(jīng)被天道會的守衛(wèi)團團圍住,一時半會兒還看不清那三人的長相,只見祭拜的那人頭也不會的輕聲說了一句,站在最前面的褚楓和褚海棠立刻如臨大敵一般。
李賀離得遠(yuǎn)了,只隱隱約約聽到一句,似乎是讓總壇的某人來見他。
褚楓對通傳弟子使個眼色,那弟子立即跑開了。
隨后褚海棠將倒地的弟子攙扶起來,試探一下之后,隨后吩咐其他守備弟子帶那受傷的弟子下去了。
片刻之后,李賀感到背后有兩道極快又內(nèi)斂的靈力向此地奔來,他轉(zhuǎn)過頭一看,一襲白衣的圣使已經(jīng)帶著兩位長老過來了,甚至連那些還未離開的會眾和堂主也趕來湊熱鬧。
總壇的弟子立即讓出一個缺口,圣使、齊道尋、趙明紳與那白發(fā)男人一照面,三人不由得都一愣,圣使稍微緩了緩,準(zhǔn)備開口,那男人卻搶先說。
“天道會不是一向樂善好施,有求必應(yīng)么?今日我來,但求一物,別無他想!”
齊道尋趕緊吩咐左右,讓周圍的弟子和其他人迅速散去,李賀剛想跟著其他人離開,猛地發(fā)現(xiàn),眼前那白發(fā)男人一臉滄桑,目光堅毅,不是仇天忘又能是誰?
“居然真的是你?。俊?p> 圣使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沒想到你居然未死,時到今日,你又有何臉面來祭拜楊掌教!?”
趙明紳憤憤不平地說,李賀本來想跟仇天忘打招呼,沒想到天道會的人對仇天忘怨念頗深,隨即只好靜觀其變。
剛剛趙長老說了楊掌教的名字,李賀順著望向神龕,這才發(fā)現(xiàn)那里面是歷代天道會掌教的牌位,最前面的一個牌位上寫著“楊佩英之位”。
仇天忘手下的兩人,正是莫鶴年與莫少欽,眼看趙長老出言不遜,都試探著上前去。
“你們兩人,住手!”。
仇天忘立即喝道,李賀也不僅嚇了一跳,仇天忘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李賀,若有所思地說。
“李少俠,又見面了!我已收到風(fēng)聲,你家人的事,還請節(jié)哀,對了,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如何了?”
李賀沒想到仇天忘會說出這種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左思右想之后,他才說。
“仇先生對在下的恩情,在下?lián)袢赵傩袌蟠?,至于提議,我是萬萬做不到的,現(xiàn)下我只有一件要緊事,那就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查明真相,告慰我父母以及我大哥的在天之靈??!”
“年輕人有性格,很好!看來我們已經(jīng)是同一類人了!”
仇天忘微笑著說。
“秦秋實!你休要將他引入歧途!!”
圣使突然喝道。
李賀聽到這個名字,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歧途???當(dāng)今中洲三國,連年于墜星原征伐,引發(fā)血淚無算,我所為,不過戳穿它們的假面目,天道會雖扶危濟困,然則也少不了與之勾連,算不得光明正大……”
“天道會存于亂世之中,自有扎根之道,輪不到你這悖逆之人說三道四?。 ?p> 圣使突然打斷仇天忘的話。
“秋竹!這么多年過去,你還這般性子!”
仇天忘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
“還有,你居然跟他說,你叫楊煜啟?。∧?,你怎么敢以他的名字……”
圣使說道這里,一陣強烈的情感涌上心頭,再也說不下去。
仇天忘走到圣使面前,緩緩地說。
“秋竹!若時光能倒流,我倒希望我永遠(yuǎn)不會天真到和煜啟一起去往盛天國傳道,今時今日,我不想再做解釋,你我兄妹一場,此行,我只為一件事——殘陽!”。
這話一出,天道會的人都十分震驚,連李賀也突然警覺起來。
“你至今還對‘殘陽’念念不忘?。侩y道說,當(dāng)初屠訓(xùn)堯、陸憲禎兩位護法之死,也是你所為?!”
齊長老突然狠狠地問道。
“他們二人之死,的確與我有關(guān),不過,這其中細(xì)節(jié),老莫,還是煩勞你來說一說!”
莫鶴年對于仇天忘點點頭,對著眾人說。
“先生過于自責(zé)了!此事乃是我親自率眾所為??!”
此言一出,褚楓身上靈力流動,臂上的飛刃已經(jīng)緩緩漂浮起來。
“既然是你!那么請閣下今日就留下來吧??!”
褚楓話音剛落,身上的飛刃就已經(jīng)圍住了莫鶴年,莫少欽作勢要幫忙,卻被仇天忘示意攔了下來。
褚楓的飛刃在莫鶴年身邊旋轉(zhuǎn),莫鶴年立即從腰間取出一根三尺來長的棍子,只見他手上的靈力一經(jīng)催動,那棍子兩端又各自伸出一截,成為一把雙頭的長槍。
飛刃停止旋轉(zhuǎn),立即朝莫鶴年身上穿插而去,莫鶴年也不驚慌,將長槍舞了起來,褚楓的飛刃悉數(shù)被叮當(dāng)之聲抵擋回來。
褚楓將飛刃盡數(shù)收了回來,莫鶴年微笑地看著他,試想天道會也不過如此。
飛刃在褚楓身邊緩緩旋轉(zhuǎn),突然褚楓全身的靈脈突然有白光亮起,那飛刃受此激發(fā),震動之間,發(fā)出嗡嗡的聲響。
褚楓不想再等了,他要一把拿下對方,哪怕當(dāng)場殺了對方也無所謂。
“褚楓!不要!!”
褚海棠在旁邊立即喊道,可褚楓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不想自己被輕視,尤其對方還是殺了他好友屠訓(xùn)堯與陸憲禎。
天道會的四大護法,因陸憲禎年長一些,平日對褚楓和褚海棠多有關(guān)心,屠訓(xùn)堯性格與褚楓相投,修習(xí)的功法也類似,除了褚海棠常受到圣使指點,他們?nèi)似饺找矔r常切磋一番。
自從他們二人遭遇不幸,褚楓的性情就已經(jīng)變得有些殺伐果斷,偶爾也會對天道會的規(guī)矩約束感到不平,好在褚海棠一直在身邊提醒他,這才沒有讓他變得隨心所欲。
可今日殺害好友的仇人自認(rèn)身份,還試圖羞辱自己,讓他再也不想遮掩內(nèi)心的狂亂。
褚海棠還想過來阻攔,褚楓的雙眼已經(jīng)充滿了白光,李賀感到周遭的靈氣也在向他聚集,他的飛刃在震動中,已經(jīng)由一片分出兩片、然后是四片、接著是八片。
自上次一戰(zhàn)后,褚楓就不再用柳葉飛刃,而是在雙臂裝上了大塊的菱形飛刃,一邊手臂上能裝九片飛刃,經(jīng)過靈力的激發(fā),區(qū)區(qū)十八枚飛刃已經(jīng)變成了七十二枚飛刃。
這些飛刃在褚楓周圍一一舒展開,已經(jīng)形成了一面飛刃做的墻。
莫鶴年看到這一幕,心里不由的大駭,眼見對方要致自己于死地,當(dāng)下也施展所學(xué),將靈力默默注入手中的長槍,準(zhǔn)備先下手為強。
只見莫鶴年的長槍上面白光閃動,他整個人做個弓步,突然身形一閃,長槍的槍頭已然來到褚楓面前。
褚楓沒料到對方盡然先下手,他也不慌張,操縱所有的飛刃迎頭往對方槍頭上撞去。
“叮叮?!?,飛刃被長槍盡數(shù)彈開,莫鶴年嘴角露出不易察覺地微笑。
最后的飛刃都未能阻擋莫鶴年的長槍,而那槍頭已然要刺到褚楓,突然,褚楓雙手一把抓住對方的槍頭,任由鮮血滴下,莫鶴年大驚失色。
那些被長槍彈開的飛刃此刻正停留在莫鶴年的周圍,此刻莫鶴年兵器被褚楓抓住,已然成為活靶。
褚楓的飛刃立刻暴雨般傾瀉下來,莫鶴年只好將長槍放棄,伸出雙手,釋出靈力抵擋,但這飛刃實在太多,讓人防不勝防,頃刻間莫鶴年就被刺中四下。
莫少欽在一旁立即放出自己的飛刃,準(zhǔn)備加入其中,褚海棠也不甘示弱,作勢就要幫忙。
“夠了!”
仇天忘大喝一聲沖了過來,一拳破空而去,莫鶴年的長槍,褚楓和莫少欽的飛刃,甚至褚海棠剛剛積蓄的靈力,都被這一拳給擊散了。
褚楓還不死心,飛刃再次嗡嗡作響,瞬間拼接成一把利劍模樣,接著直直的朝莫鶴年飛了過去。
仇天忘反手一掌,褚楓的飛刃被阻散開,接著飛刃又圍住仇天忘和莫鶴年,悉數(shù)向二人刺去。
霎時間,李賀只覺得腳下和周遭的靈氣快速向仇天忘聚攏,還未待他反應(yīng)過來,褚楓的飛刃也被仇天忘的功法吸引過去。
仇天忘伸出袍子下的右手,只見褚楓的飛刃逐個停留在他那戴著靈石質(zhì)地的手套中間,褚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兵器會受制于人。
圣使此刻再不停留,欺身向前,一掌擊出,想趁著仇天忘分心阻攔飛刃,一舉將其制伏。
“如此急躁,這可不像你!”
仇天忘左手一掌跟圣使碰在一起,口中依舊不忘數(shù)落對方。
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仇天忘和圣使兩人身上的靈脈都有白光流動,而且白光在兩人身上流動的痕跡都可謂是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也不知道這樣兩道靈力對沖,有著何種結(jié)局。
只見仇天忘順著引導(dǎo)圣使掌中的靈力,流入自己的左臂,接著在導(dǎo)引至自己的右臂,突然他右手上白光流動,五支并攏,狠狠地捏碎了那些飛刃,褚楓的靈力一下失去目標(biāo),洶涌地靈力從他身上四散開來。
“?。。。 彼麄€人大叫一聲,癱軟在地上,褚海棠立即在旁邊用靈力助他恢復(fù)。
褚楓的這聲喊叫,突然將李賀嚇了一跳,他緊張的開始握拳、凝氣,猶豫是不是要對仇天忘出手。
正在此時,那些剛剛散去的總壇弟子、會眾和堂主們,一個個又倒著退了回來。
李賀仔細(xì)看去,發(fā)現(xiàn)弟子們前面有一人,一手舉著一把巨劍,另一只手拖著一個血流滿面的天道會弟子,其他弟子攝于對方的武力,都不敢身先士卒。
“嘿嘿嘿!天道會,也不過如此!!快,乖乖地站好,一個都不許跑!哈哈哈哈!”
那人一陣大笑,言語輕蔑至極,不是許英衛(wèi)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