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一來,整個皇宮都為了晚上的家宴忙的不可開交,整個長安凡是和劉家有血脈關(guān)系的人今晚都要到場,而其中唯一一個外人怕就是齊玄了。
田蚡第一眼看到齊玄,他就感到了危險,因為齊玄看他的眼神竟然覺得被人看透了一般。
“你是齊玄?”
“你就是田蚡?”
短短的兩句話就將二人的心情闡述的一清二楚,田蚡笑呵呵的坐在王娡身邊,對著齊玄點(diǎn)點(diǎn)頭,“我姐姐和侄兒在這宮中怕是要靠您照顧了?!?p> “我和劉徹差不多大,既然要在這宮中好好的生活下去,我們就是一家人,你說是吧,田蚡舅舅?”
這一聲田蚡舅舅,叫的田蚡心花怒放,人往往就是這樣,你給我面子,我給你面子,互惠互利,就能和平相處,說不定還能成為好朋友。這一點(diǎn),在哪個朝代哪個地方都適用。
“好了好了,一家人就都不要客氣了,玄兒,平陽呢?”
“晚上不是參加家宴嗎?她回她的小院子打扮去了?!?p> 王娡搖了搖頭,“這孩子,今晚上主角又不是她,收拾什么?”
“姐姐,平陽是女孩子,愛漂亮是本質(zhì),你就不要操心了。”田蚡直起身子,揮退侍從,看著齊玄,輕聲問了一句,“我就不客氣的叫你一聲玄兒,玄兒,你覺得今晚上的家宴如何?”
“舅舅又覺得如何?”
“我覺得不好?!碧锿`眉頭皺起,“這家宴雖然沒有我的份,但是我總覺得這是一場鴻門宴。。”
“舅舅是娘娘的弟弟,怎么家宴不參加呢?”
“他是郎官,這次的保衛(wèi),他和魏其侯負(fù)責(zé)?!蓖鯅团跗鸩璞?,抿了一口,田蚡和齊玄的對話她不打算參與,這些事情,田蚡比她更明白。
齊玄聞言大笑一聲,“竟然是這樣,我剛剛還犯愁怎么收買負(fù)責(zé)保衛(wèi)的將軍呢,既然是舅舅,那今晚定然無憂了!”
田蚡見齊玄忽然開心,一頭霧水,“玄兒,這是何意?”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說兩家話,今晚確實(shí)是個鴻門宴,”齊玄搓了搓手,“太后設(shè)下的鴻門宴?!?p> “太后?”
“梁王歸朝,不擺接風(fēng)宴,不沐浴更衣,不等明日早朝覲見陛下,而是擺這一個奇怪的家宴,就不覺得詭異嗎?家宴想必也是擺過的,前些年,魏其侯就曾經(jīng)在一場家宴中阻止了陛下想立梁王為太子的想法?!?p> 田蚡大驚,忽然想到,定然是蒼先生說得,便平靜下來,悉心傾聽齊玄所說。
“那時候,太后心花怒放,但是被魏其侯所阻止,這次梁王攜大功歸來,對太后來說,就是個機(jī)會?!?p> 齊玄嗤笑一聲,“家宴,名為家宴,何必叫上所有和皇家有關(guān)系的人都在,為的就是逼陛下,當(dāng)眾立下封梁王為太子的誓言。”
“那如何阻止?”田蚡沒問齊玄怎么判斷出來的,因為他也是這么想的,他更想知道怎么阻止。
“我早上說要給娘娘一個禮物,那就是今天家宴的解決辦法?!饼R玄嘆了口氣,站起身子,“大漢以孝為本,陛下肯定會陷入危機(jī),而且今日魏其侯負(fù)責(zé)保衛(wèi),筵席沒他的份,所以不能靠他。想要阻止,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打斷這次家宴?!?p> “這不行,不許胡鬧!”王娡忍不住插了嘴,“這次家宴太后的重視程度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萬一捅出簍子來怎么辦?雖然是你蒼先生的弟子,但是太后要是發(fā)怒,也不是能擔(dān)待的起的!”
“娘娘不必?fù)?dān)心,我不是引火上身的人,我們只要找個冤大頭替死不就得了。人我都找好了,劉彭祖。”
“劉彭祖?”王娡搖搖頭,“不行,他好歹也是皇子……”
“哼,偷看平陽洗澡的皇子?”齊玄嗤笑一聲,鄙夷的看著王娡,“娘娘,不是我說,這宮中日子不好過,但是太善良,太忍讓,遲早是會被人扒皮抽筋的?!?p> 齊玄感覺的到,王娡雖然有點(diǎn)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是善良的,她的小心思在這深宮之中可以算是幼稚了。
走到這一步,王娡一是靠自己的美貌,二是靠田蚡的機(jī)靈,三定然是靠她自己。景帝不是傻子,若是王娡真的陰狠毒辣,又怎么會獲得如此的寵愛?
“你說的是真的?!”田蚡猛地一拍桌子,怒發(fā)沖冠,自己的侄女居然被人偷看了洗澡?!
王娡愣了半晌,兩行清淚忽然流下,她很愧疚,以平陽的玲瓏心肝,怎么會不知道劉彭祖偷看自己的事情,但是她沒有告訴自己,卻告訴了只認(rèn)識了一天的齊玄,這說明她這個母親做的有多么的不稱職……
這王娡是想岔了,要不是齊玄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平陽絕對能把這事兒帶進(jìn)棺材板。
“娘娘,你不必自責(zé),你應(yīng)該欣慰,平陽是個好姑娘,懂事,聰明,娘娘也請放心,我不會放過劉彭祖,今天只是個開始。”
齊玄陰笑一聲,轉(zhuǎn)頭看向田蚡,“舅舅,可否帶我去未央宮一觀,路上我們也能商討一下計劃,至于計劃,娘娘就不必知道了。”
田蚡點(diǎn)頭,若是此事東窗事發(fā),王娡也可以用不知道來保下自己和徹兒。
“姐姐,你放心,今晚上劉彭祖絕對跑不了,任何敢傷害徹兒和平陽,任何敢傷害咱家人的人,我都不會放過?!?p> “不,不行。”王娡猛地抓住田蚡的手臂,“弟弟,平陽不說就是不想讓我們陷入險境,這孩子的苦心,你還不明白嗎?”
“哎呀,姐姐,你還不明白嗎?!齊玄說得沒有錯,太隱忍,遲早會出事情,再說了,有玄兒相助,今晚肯定會順利的,你就好好準(zhǔn)備,今晚上什么都不要說,什么都不要管,照顧好徹兒,剩下的就交給我們?!?p> 田蚡安撫了王娡兩句,和齊玄對視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便抬腳向殿外走去。
“陛下今晚在未央宮設(shè)宴,來的人很多,人多眼雜,但對我們也有利,你打算怎么做?”
“這個保密,”齊玄眨眨眼睛,“平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
“說句實(shí)話,你把劉彭祖推出去單純是為了阻止宴會?還是為了平陽?”田蚡瞇著眼睛,一臉調(diào)笑的看著齊玄。
“都有吧,誰讓他這么不巧?!?p> “平陽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個好姑娘,齊玄,不要辜負(fù)了她。”
“舅舅,這話……讓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饼R玄尷尬的撓了下頭,“我和平陽不是那種關(guān)系,再說了,我才七歲……”
“大漢的風(fēng)氣還是挺開放的,你說沒有關(guān)系,你以為整個皇宮里的人都是傻子嗎?今天平陽抱著你的事情,誰不知道?”田蚡摸著光滑的下巴,“平陽的脾氣我可是知道,這滿大漢的男兒她都是看不上的,連句話都懶得說,但是對你……”
齊玄頓住腳步,想了一下,很認(rèn)真的抬頭看著田蚡,“平陽是個好女孩,我們在這里討論的這件事情,對她不太尊重?!?p> 田蚡哈哈大笑,拍了拍齊玄,“就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不過,小子,”田蚡惡狠狠的看了齊玄一眼,“你要是敢欺負(fù)我侄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哼!”
田蚡說完就向前走去,齊玄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心頭有些暖,縱然史書上如何寫自己眼前的這些人,詭詐也好,陰險也好,但是他們都是人,人都有拼死在乎的東西,而這些拼了命也想守護(hù)的東西正是體現(xiàn)了人性的美好。
和田蚡密謀了幾個時辰,齊玄趕回王娡哪里的時候,平陽和劉徹已經(jīng)穿好了盛裝在等候了。
王娡看到齊玄踏進(jìn)大殿,遠(yuǎn)遠(yuǎn)的就招手,“玄兒,快過來,擦點(diǎn)粉咱們就走了。”
從齊玄一進(jìn)來平陽的眼睛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當(dāng)王娡拿著一盒白白的粉末向他走過去的,齊玄的臉?biāo)查g就綠了。
“不不不,娘娘,我不涂這個!”
“怎么不涂?你看徹兒都涂了?!?p> 齊玄轉(zhuǎn)頭一看劉徹的臉上跟刷了大白似的,活像個鬼,更是拒絕了,“娘娘,我真的不涂,這玩意兒太娘了,一個大老爺們涂的哪門子粉?”
王娡又勸了幾句,見齊玄死活不肯,就算了,“對了,這是南宮,也是我的女兒,南宮,這是齊玄?!?p> “你好?!蹦蠈m十分的羞澀,齊玄卻看著她,忽然嘆了口氣。
王娡一愣,“怎么了?”
齊玄笑著搖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公主如此害羞,日后若是嫁出宮去,該怎么辦啊?”
王娡眉眼帶笑,幫著齊玄披上一件外衣,“陛下可疼愛她了,未來一定會給她找個好夫家,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今天外頭涼,怕是要在未央宮待到深夜,得多穿點(diǎn)。”
齊玄此時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欲言又止來形容,他要怎么說?自己是可憐過幾年后南宮將要成為大漢朝第一個出嫁匈奴的真正公主?
一個本應(yīng)該錦衣玉食的公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和平,遠(yuǎn)嫁鳥不拉屎的匈奴,簡直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