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調(diào)笑之間,忽然聽得房門“砰”的一聲被踢開。躺在余振風懷里的牡丹嚇得大聲尖叫,旁邊的兩個小丫頭也嚇得慌忙往外跑。余振風急忙放開懷里的牡丹,定睛看去,原來是王嘯林帶著兩位堂主走了進來。
老鴇假哭著一路小跑,來到余振風身邊,指著王嘯林三人說道:“余幫主,你得為我做主?。∵@三個挨千刀的……”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余振風一巴掌,余振風喝道:“你這個賤人,怎么敢對百虎門王掌門無禮!”
老鴇捂著臉,不敢再說話。余振風拱手打了個哈哈,說道:“不知王掌門駕到,振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王嘯林陰沉著臉,說道:“余幫主,你讓我們好找??!沒想到你躲在這里風流快活!”
余振風半點也不臉紅,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不要也叫幾個姑娘來伺候王掌門?”
王嘯林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王某沒有余幫主這么好的雅興!”
余振風依舊笑嘻嘻的,說道:“不知王掌門找振風有何貴干?”
王嘯林喝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難道不知道?”
他這一聲好像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震得房間里的人耳朵里嗡嗡直響。
余振風一驚,隨即恢復了鎮(zhèn)靜。他不慌不忙地說道:“王掌門不必生氣,有事我們回幫里再說,如何?”
王嘯林呵呵一笑,說道:“不必勞師動眾了,余幫主自己跟我走一趟就好?!?p> 余振風眼珠子亂轉(zhuǎn),說道:“好說,好說……”
突然,他指著門外大聲喊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快滾出去!”
眾人不由都朝他手指向的地方看去,卻不料空無一人!正在這當口,余振風猛然躍起,破窗而出。
王嘯林回過神來,冷笑著說道:“好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余振風兩腳剛落地,立刻被百虎門的幫眾圍在中央。他知道無處可逃,因此也不再白費心思,反而悠閑地站在原地。
眨眼的功夫,王嘯林帶著白敬、何天勝也從窗戶里跳了下來。
王嘯林戲謔地問道:“余幫主,怎么不接著逃了?”
余振風苦笑著說道:“姜還是老的辣,振風始終逃不出你老人家的手掌心?!?p> 王嘯林疾趨上前,說道:“余幫主既然這樣客氣,那就跟王某走吧!”
王嘯林伸指在余振風的啞門穴上一點,余振風直感到頭暈目眩,馬上癱軟在地。何天勝扛起余振風,王嘯林在前面領路,白敬帶著其他幫眾緊隨其后。一行人迅速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王嘯林并不回“紫東樓”,而是帶著眾人穿街走巷,來到了鐘樓。他讓四個堂主領著幫眾在鐘樓下守衛(wèi),自己扛著余振風上了鐘樓最高處。王嘯林把余振風放在地板上,彈指解開了他被封閉的穴道,自己背著手在窗邊眺望夜空。
余振風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板上,于是連忙爬了起來。
王嘯林頭也不回,冷冷問道:“余振風,你師父師娘對你恩重如山,你為何要殺害他們!”
余振風走到王嘯林身后,說道:“王掌門,你誤會了,師父師娘不是我殺的,他們是秦通和無生道人這兩狗賊害死的!”
王嘯林哼了一聲,繼續(xù)問道:“你為何要帶人追殺武兒和焦義?”
余振風連忙擺手,說道:“王掌門,我派人到處尋找少幫主和焦護法,只是為了盡早接他們回來,免得他們被仇家所害,怎么可能去追殺他們!”
王嘯林又問:“你臉上的傷疤怎么解釋?”
余振風淡淡一笑,說道:“這是那天混戰(zhàn)的時候被敵人所傷?!?p> 王嘯林哈哈笑道:“你小子不愧是“關中玉狐”,我倒是有點佩服你了?!?p> 余振風正要假客氣,王嘯林又說道:“你臉上這道傷疤,長達寸許,一看就是被反手劍所傷。傷疤從下到上,由深變淺,證明劍招辛辣、飄逸。關中綠林用劍的人很多,但是劍招里有反手劍的寥寥無幾。反手劍使得既辛辣又飄逸的,只有九龍幫焦義!嘿嘿,你不會不知道,他的那招回風拂柳可是獨步關中?。 ?p> 余振風無從辯解,冷冷說道:“想不到王掌門對我們關中綠林了如指掌,真是有心了!”
王嘯林大笑,繼續(xù)說道:“因此,你臉上的這道劍傷并非那天混戰(zhàn)時被敵人所傷,而是你帶人追殺焦義和武兒時,被焦義所傷!王某說得沒錯吧!”
余振風鐵青著臉,并不說話。王嘯林轉(zhuǎn)過身來,惡狠狠地盯著余振風說道:“你以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不知道吧,焦義臨死前用劍尖在冰地上刻下了你余振風的大名!”
余振風鼻頭上滲出微微冷汗,猛然想起那天焦義臨死前艱難挪動的一幕。
王嘯林緊接著又問:“大年初一的那天,酒里的毒也是你下的吧!”
余振風毫不畏懼,桀桀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是我下的毒!”
“你為何不直接下劇毒,一了百了?”
“我若是直接下劇毒,是個傻子都能懷疑到我頭上?!?p> 雖然他這話含沙射影,但是王嘯林并不介意,又問:“關中綠林大小幫派來九龍幫鬧事,也是你鼓動的吧!”
“雖然不是我鼓動的,但是和我也脫不了干系?!庇嗾耧L驕傲地說道。
“你為什么要害你師父?”
“我?guī)煾刚斒⒛?,他若不死,我哪里有出頭之日!”
“你師父的尸身在哪里?”
“師父死后不久,官兵就來了。我也不知道師父師娘的尸身在哪里?!?p> “為什么要找他們的尸身?”
“我要把他們風風光光地安葬!只有這樣,幫眾們才能更相信我!”余振風直言不諱。
“你欺師滅祖,就不怕幫眾們發(fā)現(xiàn)?”王嘯林又問。
“大戰(zhàn)之時,我身受重傷幸而不死。擋我路的都已經(jīng)被除掉了,剩下的不是我自己的人就是怕我的人,他們能發(fā)現(xiàn)什么?即使發(fā)現(xiàn)了又能怎么樣?”余振風狂妄地說道。
王嘯林看到余振風無比自負的神情,長嘆一聲,說道:“可惜啊,我百虎門就沒有你這樣出色的人才!”
頓了一頓,王嘯林再問:“你為何要追殺焦義和武兒?”
余振風突然大笑起來,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么淺顯的道理,王掌門不會不明白吧?”
王嘯林說道:“你小子夠毒辣!”
余振風從牙齒縫里冒出幾個字:“無毒不丈夫!”
王嘯林靜靜地看著余振風,斷定他沒有說謊??墒?,疑問隨之而來:韓明德的尸體到底在哪里?韓明德到底死了沒有?
余振風說道:“王掌門怎么不繼續(xù)問了?”
王嘯林不禁一愣。余振風詭異地笑了笑,說道:“王掌門此次來西安,恐怕不是來為韓家報仇的吧。”
王嘯林又是一愣,隨即說道:“何以見得?”
余振風盯著王嘯林的眼睛,緩緩地說道:“王掌門要是真心為韓家報仇,就不會只帶這幾十個人來,更不會不帶九龍幫少幫主來!”
王嘯林避開余振風的眼睛,踱到一邊,說道:“你小子確實夠聰明,怪不得你師父那么欣賞你。”
余振風說道:“事不宜遲,那我們走吧?!?p> “去哪里?”王嘯林不解地問道。
余振風笑了笑,說道:“當然是去九龍幫給你取《九龍訣》!”
王嘯林聽余振風說去取《九龍訣》,頓時激動萬分。他一把抓住余振風的肩頭,顫聲問道:“《九龍訣》……果真在你手中?”
余振風的肩頭被捏的格格作響。他強忍著疼痛,說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怎么敢欺騙你!”
看到王嘯林猶豫不決,余振風說道:“九龍幫的精銳都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現(xiàn)在剩下的都是草包。即使我騙了你,以你的武功再加上帶來的這幾十個好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王嘯林心想也是,九龍幫現(xiàn)在除了余振風算個人才,其他人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于是,他冷笑一聲,說道:“諒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招!”
兩人從鐘樓下來,王嘯林并沒有再次點暈余振風,只是用右手緊緊扣住他左手的命門。白敬、何天勝在前面開路,王嘯林和余振風走在中間,另外兩個堂主殿后,四十個百虎門的幫眾跟在后面。此時已經(jīng)子夜,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月光與地面的皚皚白雪互相輝映,顯得格外清冷。
眾人正往九龍幫趕去,不料遇上了幾個前來尋找余振風的九龍幫幫眾。原來,萬花樓的老鴇看到王嘯林將余振風擄去,生恐出了意外連累自己,于是急急忙忙去九龍幫報了信。九龍幫當值的護法一聽王嘯林挾持了幫主,馬上派出幫眾在城內(nèi)四處尋找。
九龍幫的那幾個幫眾正準備發(fā)信號。余振風大聲說道:“不要大驚小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再陪王掌門轉(zhuǎn)轉(zhuǎn)就回去,你們放心!”
幾個幫眾趕緊在遠處請安。余振風說道:“外面太冷,辛苦你們了,回睚眥堂歇息去吧。”
聽到幫主吩咐,那幾個幫眾先是一愣,隨后掉頭就走。王嘯林冷冷地看著他們遠去,也沒去追趕。既然已經(jīng)被九龍幫的人發(fā)現(xiàn),王嘯林反倒不著急了。他有恃無恐,抓著余振風的手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到得九龍幫大門前,余振風讓幫眾打開大門迎接王嘯林等人進去。走過巨大的青磚廣場,又來到聚義廳。王嘯林看到聚義廳內(nèi)的那塊九龍玉壁已經(jīng)不在,問道:“九龍玉壁被你取走了?”
余振風并不回答,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王嘯林問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玉壁的秘密,東西肯定在你手里??煺f,放在哪里了?”
王嘯林稍稍用力,余振風即刻疼得冷汗直冒。余振風說道:“王掌門,已經(jīng)到了這里,你急什么!”
王嘯林哼了一聲,緊緊跟著余振風的腳步穿過了聚義廳。
走過聚義廳后面的一條甬道,來到幫主起居的地方。一路上,百虎門眾人都緊繃著心弦,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埋伏。王嘯林環(huán)顧四周,滿意地說:“余幫主,你還算識時務!”
余振風苦笑著說:“命懸一線,不識時務的是傻子?!?p> 王嘯林得意地笑著說:“我就喜歡識時務的人!東西在哪里?”
余振風說道:“就在我臥室里,大家跟我進去吧。”
余振風把“大家”兩個字說得特別重,王嘯林不禁有點疑慮。王嘯林略加思索,吩咐兩個堂主帶著幫眾守在外面,自己和白敬、何天勝跟著余振風進去。
王嘯林對這里并不陌生。韓明德沒死之前,王嘯林經(jīng)常從洛陽到這里來做客。
從正廳進來,走過書房,數(shù)步之后就到了幫主臥室。余振風指著床頭一個生鐵柜子說道:“王掌門,東西就在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