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識人 【言忍為認(rèn)何人可 幸走作達(dá)狂犬王】

　　【言忍為認(rèn)何人可-幸走作達(dá)狂犬王】

　　鮑一鳴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腦袋一片混亂，張口結(jié)舌，不知如何是好。

　　在他背后開口說話的人，是老鼠叔。

　　只見老鼠叔臉帶笑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開口。

　　“我……我……”良久鮑一鳴的喉嚨里只發(fā)出兩個字來，感覺到喉干舌燥。

　　“我以前都唔知道你原來識字?！钡故抢鲜笫鍑@了口氣說道。

　　“我……”鮑一鳴吞了口唾沫說道，“我唔知道……”

　　“系唔知道定系唔記得??？（是不知道還是不記得??？）”老鼠叔忽然問道。

　　啥？什么情況？老鼠叔說我不記得什么……鮑一鳴一腦門官司……

　　“你怕系之前冚親個頭唔記得曬啲嘢系無？（你恐怕是之前撞到腦袋忘記所有事情了是吧？）”老鼠叔接著問道。

　　哈？鮑一鳴沒想到原來老鼠叔想到了這么個“失憶”的理由，實在是太英明了！

　　“系……我……我咩都唔記得了。（我什么也不記得了。）”鮑一鳴深呼一口氣說道。

　　“但系你識字……睇來你本來唔簡單喔?。ǖ阕R字，看來你本來不簡單！）”老鼠叔摸著下巴上的山羊胡沉吟道。

　　鮑一鳴低頭不語，他覺得與其“說多錯多”，還不如保持沉默更好。

　　“你放心，”老鼠叔轉(zhuǎn)身說道，“我做人有兩條：一唔阻人發(fā)達(dá)，二唔阻人去死。（我做人有兩條信條：一不會妨礙別人發(fā)達(dá)，二不會攔著別人自殺。）”

　　看著離去的老鼠叔，鮑一鳴陷入了沉思。

　　此后恢復(fù)每天擔(dān)擔(dān)抬抬的日子，鮑一鳴一時間好像也沒了什么動力。感覺每天為了生計奔忙，回到“住處”之后倒頭就睡，已經(jīng)沒有了想其他的欲望。

　　天氣漸冷，每晚燒個小火堆幾乎抵擋不住日漸增加的寒意。蛇仔明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張破被子，于是他們幾個人一到晚上都擠在一起披著那被子，這樣還稍微能暖和點。

　　讓鮑一鳴覺得奇怪的是老鼠叔沒有擠過來，而是自己斜靠在墻邊，攏些稻草什么之類的蓋在身上。鮑一鳴相當(dāng)懷疑那些稻草的保暖能力，不過連自己都只能跟其他幾個大男人（加一條狗）一起取暖，他也無暇多想。

　　這天在碼頭，出現(xiàn)了難得的空暇，鮑一鳴和其他幾個伙伴坐在碼頭邊歇息。陽光還殘余一些，蛇仔明叼著根草看著埠頭，大水牛用個破陶罐大口喝著水，而“貓仔”在阿狗的兩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似乎很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忽然街上有很多人騷動，大呼小叫地，都向著一個方向。

　　他們幾個也覺得好奇，于是跟著人群的方向而去。

　　只見路的盡頭有個幾張桌子拼起來的“臺子”，一個身穿軍服的軍官在上面大聲講話：

　　“各位街坊！各位叔伯兄弟！家陣國家正系用人之際！想揸槍出糧嘅就過來報名啦?。ìF(xiàn)在國家正在用人之際，想扛槍吃飯的就過來報名！）”

　　圍觀人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過響應(yīng)者寥寥。

　　可能是見到這種狀況，那軍官又說道：

　　“唔緊要！想報名嘅仲有三日時間！考慮清楚嘅就過來！”

　　鮑一鳴四人一邊討論著一邊往回走。

　　“蛇哥，”阿狗好像有點心動，“去當(dāng)兵聽落又好似制得過喔……（聽起來去當(dāng)兵也不錯啊……）”

　　“制得過……”蛇仔明笑道，“去之前將你只‘貓仔’劏左食番餐？（去之前把你的狗殺了吃一頓？）”

　　阿狗一聽，下意識抱起“貓仔”不敢再說話。

　　“我地問問老鼠叔先啦?！贝笏Ｉι︻^說道。

　　對于大水牛蛇仔明倒是不怎么敢譏笑，只好聳聳肩。

　　“去當(dāng)兵？你哋以為真系揸槍咁威水??？都未見到人就比人‘爆頭’啦?。銈円詾槟脴屨娴暮芡L(fēng)嗎？人都沒見到就讓人給‘爆頭’啦?。?p>　　眾人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講話的人是他們的工頭，他們現(xiàn)在知道他叫做“祥哥”。

　　“點會呢！我哋呢啲咁既二打六，去到人哋都唔收啦！（怎么會呢！我們這些小嘍啰，去了人家也不收啊?。鄙咦忻鞲胶偷?。

　　祥哥似乎很滿意蛇仔明的態(tài)度，接著說道：“你哋真系想揸槍嘅說話，仲不如去米鋪度搵湯老板，佢地商團(tuán)都招人?！（你們真想拿槍的話，倒不如去找米鋪的湯老板，他們商團(tuán)也招人啊?。?p>　　“商團(tuán)”？鮑一鳴忽然心里一動，他想起來了。

　　這天晚上回到“住處”，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鮑一鳴觀察到，連蛇仔明都好像有點心思活泛，幾次欲言又止。

　　“有嘢直講。”老鼠叔也察覺到什么來。

　　“我諗（我想）……呢幾日天氣開始凍了，我哋呢度好似都唔多夠暖……”蛇仔明想旁敲側(cè)擊。

　　“咁又點呢？（那又如何？）”老鼠叔面無表情道。

　　“咁……”蛇仔明反而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我哋今日見到招兵啊！”這時候居然是大水牛發(fā)話了。

　　“咁你地商量得點？（那你們商量得如何？）”老鼠叔往墻上一靠問道。

　　“咁……其實今日聽祥哥講，商團(tuán)嗰邊都有招人……”蛇仔明吞吞吐吐道。

　　其他幾個人包括鮑一鳴自己都沒有說話。

　　“六雞，你覺得呢？”老鼠叔忽然說道。

　　鮑一鳴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六雞”是自己。

　　從其他人帶著驚訝的表情看來，似乎他們也沒想到老鼠叔居然會征詢“六雞”也就是鮑一鳴的意見——看來平時“六雞”就少言寡語，基本被人忽略了的。

　　不過鮑一鳴覺得此時他不應(yīng)該沉默了。

　　因為他想起“商團(tuán)”在歷史上的記載。

　　不久之后，會發(fā)生跟“商團(tuán)武裝”有關(guān)的歷史事件。

　　他不想自己的這些“伙伴”涉險，也似乎也猜到老鼠叔為何要問他，于是絞盡腦汁想要找個跟“六雞”一直以來形象相符的說法。

　　“我覺得……跟住哋老細(xì)揸槍，似乎唔多靠得住。”他說道。

　　“點解呢？”老鼠叔好像并不滿足于他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啲老細(xì)不論幾有錢，都無可能同軍隊斗……況且佢地舓住自己錢多過手下啲命。（況且他們比起手下的命來，更愛惜自己的錢。）”鮑一鳴說道。

　　蛇仔明他們?nèi)齻€面面相覷，露出驚異之色。

　　老鼠叔滿意地點點頭。

　　“蛇仔明，”老鼠叔坐直身子正色道，“你跟我最耐，應(yīng)該知道我做人嘅原則。（你跟我最久，應(yīng)該知道我做人的原則。）”

　　蛇仔明呆愣愣地點點頭。

　　“我做人有兩條：一唔阻人發(fā)達(dá)，二唔阻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