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存在
“啊,郭君辛苦了,受傷的沒事?”
岡本老鬼子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
我沒事你個大頭鬼!這回這老鬼子擺明了沒安好心,我都差點兒著了道。要不是少爺我洪福齊天,恐怕一早“回去”報到了!
雖然我肚子里在罵,不過面子上還是得畢恭畢敬。
“謝岡本太君,幸好傷得不甚嚴重,估計有十天半月就能好利索?!蔽矣弥形恼f道。
我故意把傷勢往嚴重了說,加上我有意從軍服里露出微微滲血的紗布,這效果應(yīng)該是到位了。
反正你老鬼子再叫我去干什么送死的活計,老子我就裝死便是……
呂團長在我手臂上打那一槍很有分寸,擦著皮肉過,雖然血流不止看著恐怖,但其實沒傷著筋骨。
倒是我的好幾個手下一陣驚呼,連同劉大當家身邊都有好幾個人要沖過來看看情況。
我忍著疼痛,裝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tài)抬抬手安撫了那幾個人。
“謝了……我還真沒想到此節(jié)。”我捂著傷口道。
他抽槍出來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大跳,直到槍響過后,疼痛中我也瞬間反應(yīng)過來了。
如果我身上不帶一點兒傷回去,老鬼子肯定疑心。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手口并用想著給傷口綁一下,不過一則沒有經(jīng)驗,手忙腳亂始終綁不起來,好不尷尬,豆大汗珠都下來了。
呂團長搖頭苦笑,從衣襟下擺撕下來一條布條,上來就幫我包扎。
“孫先生,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他最后說道。
經(jīng)此一役,我手下的人有好幾個打起了退堂鼓。
我也不為己甚,畢竟這里頭一大半都是討生活的,對此完全沒有準備。
于是我想了一下,讓他們把槍留下,脫了軍服,就從此各走各路。
我正好回去給鬼子報幾個陣亡,免得顯得太過假。
我還給剩下的人吩咐往身上抹點兒死鬼子的血跡,然后抬著幾個死鬼子回城,讓人看起來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血戰(zhàn)。
“王科長,報告怎么樣?”
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林遞上一份文件。
岡本鬼子打開,王林在一旁道:
“藤原少尉遭遇土匪伏擊,少尉與山田準尉以下十七人陣亡,均是步槍所致?!?p> 王林這句話是用日文講的。
雖然我知道他故意隱瞞了那個叫做山田的家伙是額頭中槍而且是手槍這事情(開槍的,正是本少爺),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啊,報告交第五軍本部,就不要驚動關(guān)東軍那邊了。(日文)”
岡本鬼子道。
“還有,王科長,你和郭君去查一查,是不是有內(nèi)鬼給土匪通消息了。(日文)”
我心里一動。
說起“內(nèi)鬼”,我自己不知道算不算一個;但這回被伏擊,肯定不是我自己放的消息,說明我手下里很可能真的有人跟劉大當家他們通過氣。
我隱隱想到一個人。
不過我就算知道是誰,肯定不會把他交給鬼子就是。
“栓子,柱子呢?”
我一回到駐地馬上把栓子叫過來問道。
“啊,他好像沒回來……”栓子搔搔頭道。
“趕緊找!要命的事情!”
那小子如果是逃了還好些,就怕他現(xiàn)在正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晃蕩,一頭撞上了鬼子……
不多時,我就知道了他的去向。
“王科長,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小心翼翼陪著笑道。
“郭連長啊,是有人親眼看到他跟人勾搭。我知道你愛護手下,但這回真的沒辦法??!”王林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嘴臉。
“那他人呢?”我急忙問道。
“還能去哪里?憲兵隊??!”
我急忙轉(zhuǎn)身就走。
“郭連長,你真想摻和嗎?”王林在我背后道。
我停了一下,點點頭,頭也沒回地去了。
我知道,我這一步走出去,很可能是不歸路。
憲兵隊里,傳來皮鞭“噼啪”的聲音。
我好不容易找著管事的鬼子軍官,可他聽不懂中文。
我本來可以用日文講的,但我想知道我會日文的人越少越好。
情急之下,我只好掏出筆在紙上寫:
“他是良民?!?p> “八嘎!”鬼子軍官一巴掌甩了過來。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ㄈ瘴模?p> 我眼冒金星,心里無名火起,悄悄往懷里摸去……
“蹉跎媽跌?。ㄈ瘴模旱纫幌拢?p>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王林。
“閣下,此人身上有機密情報,一定要留他一條命。(日文)”王林道。
那個挽起袖子拿著皮鞭的鬼子軍官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綁在木架子上滿身傷痕的柱子似乎抬了一下頭。
“請閣下把他單獨關(guān)押,我需要審問。(日文)”王林接著道。
也許是王林那口流利的日文鎮(zhèn)住了那鬼子,他點點頭轉(zhuǎn)身去吩咐手下。
看到扔在牢房里的柱子,看來是暫時無性命之虞了。
“多謝了?!蔽覍ν趿中πΦ?。
“啊,哪里。郭君太客氣了?!蓖趿志尤皇怯萌瘴膶ξ抑v。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么,回見。(日文)”王林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
一腦門官司的我,回到了住處。
“叔,柱子叔咋樣了?”栓子迎上來問道。
“暫時還死不了?!蔽覔u頭苦笑道。
“那天那個死刀疤帶人來查問,我就知道柱子叔他糟了……”栓子道。
“王科長?”我奇道,“就是他抓的人吧?”
“眼瞅著應(yīng)該是,他手下那些人都兇神惡煞似的?!?p> 這個其實我真搞不懂了,抓人的是王林,救人的也是他,他到底是哪邊的?
因為柱子是老山東的人,我囑咐栓子第二天換上便裝出去找老山東弟兄開的店通消息,如果鬼子查問,就說是我派出去打探“土匪”消息的。
栓子去了以后,我終于靜下來思考了。
我在這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漢奸?臥底?幫誰臥底?誰是自己人?
一直以來,我好像都有點兒得過且過的,盡量不去想明天。
不過自從跟呂團長約定后,我似乎有了那么點兒目標。
但這個目標,看起來又那么的模糊。
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