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囡囡以后也會學嗎?”盧香瓊聽到琴音,高興的問。
“當然會,不過這箏的音應該調(diào)一下了?!碧m音打開調(diào)音盒,輕松調(diào)好,“還好沒什么大問題,只是進了些灰?!?p> “箏!”蘭音輕輕勾了下低音區(qū),發(fā)出低沉的聲音,然后她滿意的取出玳瑁片纏在右手五個指尖,五指合攏,讓后迅速搖指,再用左手按壓,旋律就此戛然而止。
“這是什么???”盧香瓊圍著蘭音的右手,右手輕輕摸著玳瑁。
“這是玳瑁,保護手指的,你試試徒手勾一下琴弦。”盧香瓊照做,立刻輕呼痛,“瓊音,去那邊坐著吧,師傅彈曲子給你聽?!?p> “好?!北R香瓊用小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蘭音對面的條凳上,船在紫陽湖中隨風搖晃,不多時,船艙外坐在木凳上的東廂點頭犯困。
蘭音的右手開始動了,快速的在低音區(qū)滑動,一陣揪音過后,曲轉(zhuǎn)揪沉,盧香瓊驚了,被這一連串的揪低音輪轉(zhuǎn)而嚇到,她就著蘭音,仿佛看到未來的自己,良久,蘭音的右手緩緩的動了,右為主左為輔,右手過的音為高,左手跟著就是低音,雙重音的刺激,令盧香瓊興奮,但她還小,讀不出曲中的含義。
船艙外的東廂卻依著這曲子哼出了一首藏在心底的歌:
三朝匯,是為北,金槍大弓齊上北。
三朝匯,是為戰(zhàn),男兒熱淚無處歸。
三朝匯,是為家,家國依稀夜來夢。
男兒淚,匯成血,熱血長淚不離刃。
男兒淚,匯成夢,刀槍不敵心頭夢。
男兒淚,匯成家,夜里癡淚白日痛。
男兒淚,匯成國,精忠報國效岳飛。
唱完,曲兒早已終止,而這艘樂船周圍多出許多游船。
“哥哥,你怎么哭了?”盧香瓊等東廂唱完,才問。
蘭音也出來了,她冷漠的看著東廂,道:“事情有因才有果,你做了逃兵,不曾想遇上我,所以我?guī)阕?,你就當是贖罪吧?!?p> “謝謝。”東廂淚兩行的看著蘭音,驀然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多了許多游船,“這些怎么辦?”
“甩掉,不給錢就聽曲兒,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是?!?p> 蘭音牽著盧香瓊的手走回了艙內(nèi),坐在條凳上,蘭音抱著盧香瓊,把玩著兩個包頭。
“師傅,好癢啊。”盧香瓊抖著小奶音笑。
“小囡囡啊,我們以后有人保護啦。”蘭音輕輕笑,隨即又大笑。盧香瓊不知道蘭音在笑些什么,卻也跟著笑,笑到眼淚流下,蘭音才收住自己的笑,她將盧香瓊的眼淚擦掉,說:“孩子,跟我回胡笳十八樓吧?!?p> “好?!碧m音轉(zhuǎn)身望向東廂的位置,盡管隔著一木板,她也知道東廂在聽,“東廂,帶我去你雇主那里吧?!?p> “好?!焙盏氖诵闶裁炊既?,只有錢和男寵不缺。
半年后,所有的十八秀都帶著自己在指定的地方尋來的少秀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趕回,她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寒暄,而是帶著各自的弟子去了別院尋找老秀。
蘭音帶著盧香瓊?cè)チ藙e院,走過假山回廊,聽著院中駐足的鳥兒哼著春日的歌謠,蘭音牽著盧香瓊走進了沐箏院:“瓊音,一會兒我們要見的是我的師傅,也就是你的師祖。”
“師祖?”盧香瓊重復著,眼中跳動著憧憬。
“箏……”古箏的音色,不多時又是一陣“空……”然后聲音就多了起來,由箏帶領著節(jié)奏,不多時,有女者聲音再嬉笑,然后響起了腰鈴的聲音。
盧香瓊豎著耳朵貪婪的聽著,直到樂聲停止,她看著主位上的人,棕紅色長裙松散的掛在身上,外面披著的長衫繡著箏,剛演奏的人往兩方走去,留下四人左右的寬度,讓蘭音和盧香瓊通過。離主座十步距離,蘭音停下,左腳彎曲然后又是右腳,雙手搭在身前的地面上,右手放在左手上面。盧香瓊看著蘭音跪下,也有樣學樣,蘭音撇了眼過來,然后才說:“師傅,蘭音攜徒兒拜見?!?p> “蘭音,你不在我都想死你了,他們的箏總沒有你有滋味兒,你先起來,正中架一把箏,你將《山水吟》彈一遍?!?p> “是。”蘭音起身,望向盧香瓊,轉(zhuǎn)眼中央已經(jīng)架好了箏,蘭音坐在幾凳上,取出牛角,在箏上試音,不多會兒,樂聲流出。
山的峻貌,水的叮咚,頃刻在腦海中旋轉(zhuǎn)播放,主座上的玟音看著地上還跪著的小小一團的盧香瓊,心中甚覺這孩子太小。
一曲罷,半個時辰過去,盧香瓊回過神時,是被蘭音提著送到玟音身邊的,盧香瓊崇拜的來回看著師祖與師傅,這是她四歲以來聽著的最棒的樂曲。
玟音提著盧香瓊的兩只手來回摸,來回看,過了一刻,從桌上取下一個小袋遞給盧香瓊:“孩子,打開看看?!?p> 盧香瓊聽話將袋子打開,取出一看,欣喜的叫到:“是玳瑁么?是玳瑁么?”盧香瓊左看師祖右看師傅,將玳瑁小心翼翼的收到袋子中,放進胸脯。
“多謝師祖。”盧香瓊脫離玟音的懷里,就近在坐旁學者之前的模樣,行禮。
“好孩子,叫什么?”玟音轉(zhuǎn)頭看哈在幾凳上坐著的蘭音。
“她名盧香瓊,喚瓊音?!碧m音從坐上起來,躬身行禮,“這是記錄她生平契書。”蘭音掏出書遞給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