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四月將盡
電影看完以后,羅雪和蔣小嬋就神神秘秘走了。
羅雪和陸遙禮貌地道了別。
蔣小嬋也想道別,誰知道羅雪醋勁怎么會這么大,居然硬生生攔了下來。
再后來,蔣小娟接了個電話,也和陸遙告別,連去向也沒交代就跑不見了。
想當(dāng)初一拖三走進(jìn)電影院時,小陸師傅匯聚了多少道惡毒的目光,哪知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他就只能形單影只回去店里。
一路上,陸遙思緒紛呈。
眼見四月就將盡了……
整個四月從月初無所事事,到末尾忙得腳不沾地,小命都差點(diǎn)丟了一次,但他賬戶里的數(shù)字卻很久不見動彈,一直就那么百五十萬。
掐指一算,整個四月居然就做了鐵藝術(shù)家一筆生意。
這些天到處瞎折騰,柴無病那兒沒收錢,金德水這兒陸遙也沒收錢。
他做起了深刻的自我檢討。
臉皮太薄了,一旦熟悉起來就不太好意思收費(fèi)。
陸遙從小不缺錢花,對錢這個東西也沒有太多概念,多收一些少收一些,對他而言不過就是賬戶上的數(shù)字。
可是眼下的氛圍卻有些不同。
金德水鬼鬼祟祟約了晚上見面,難道是擴(kuò)大經(jīng)營在即,手頭拮據(jù)想到要債了?
1500萬的債務(wù),要不是這個電話他險些都忘了。
陸遙苦惱起來。
身上的錢不夠,全轉(zhuǎn)出去也只夠還上其中的一成。
要是金德水真來要債,這錢該從哪兒出?
毫無思路!
陸遙煩躁地?fù)狭藫项^,打開店門走進(jìn)去。
店還是那個店,如今看起來卻有種人去樓空的凄涼。
他心里明白得很。
那個沒什么眼力界,總在他面前晃進(jìn)晃出的蔣小娟不在,一直扮演著寵物,老也吃不飽的貔貅也不在,還有那對暴躁不聽話的倒霉探棒也不在,它們不能離開貔貅太遠(yuǎn),只能由蔣小娟隨身帶著。
至于剩下的幾件術(shù)法和它們比起來,或多或少總是缺了點(diǎn)靈性,像工具多過像伙伴的感覺。
和蔣小娟分手的時候,陸遙倒是想過把貔貅抱回來。
可是世易時移,小陸師傅如今脖子上掛著青銅鐘,懷里揣著乾隆通寶,大部分時間還在腿上插著探棒,簡直渾身上下都是金屬制品。
這么一副打扮,他再想抱抱貔貅,就只能抻直胳膊舉著……
那個樣子只是想,就蠢得無可救藥。
哪怕生水廣場距離鼓樓并不遠(yuǎn),陸遙也鼓不起那個勇氣。
蔣小娟說她晚上回來,金德水說他晚上過來,陸遙看了看天,太陽還斜斜掛著,天知道什么時候才肯掉下去。
他決定睡覺。
正所謂一睡解千愁,陸遙把蒲團(tuán)一抱,往地上一躺就睡著了。
吵醒他的是咄咄的敲門聲,很有節(jié)律,透著恭敬。
陸遙睜開眼,一下就明白是金德水到了。
陸遙晃了晃腦袋走去開門。
他有仙人夢中指點(diǎn),告訴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就是1500萬嘛,大不了先施以緩兵之計(jì),轉(zhuǎn)頭尋個機(jī)會,學(xué)他爹直接跑路。
只是那樣一來,就得把羅雪的情絲斬了。
兩人的感情才有了進(jìn)展,陸遙實(shí)在不想做那個薄情負(fù)心的野漢子。
滿腦子胡思亂想,陸遙打開大門,果然看到金德水站在門口。
“小陸師傅。”
陸遙隨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進(jìn)?!?p> 說完,他自顧自轉(zhuǎn)身坐回蒲團(tuán),多的一個字都沒說。
金德水毫不在意,等陸遙轉(zhuǎn)過屏墻才邁步跨過門檻,隨著陸遙進(jìn)了店門。
賓主落座,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天南海北地開聊,氣氛有些沉默。
今天的陸遙格外沉不住氣。
“不就是債務(wù)的事嘛,有事說事,別在那藏著掖著。”
“倒不是瞞著,只是不知從哪開口?!苯鸬滤嘈Γ捓锏囊馑季褪悄J(rèn)了。
陸遙心下了然,作出泰然自若的樣子。
“很久了呀?!?p> 金德水感慨回憶:“認(rèn)識小陸師傅是在三月中,一晃眼,都一個半月了。”
“是啊,一個半月,物是人非,看來你終于熬不住了?!?p> 金德水沒聽出陸遙話里諷刺的味道,自顧自說:“小陸師傅這個熬字用得好,這合同在我手上,每每想起小陸師傅的好,我就坐如針氈。”
陸遙一愣。
這話里的意思怎么聽起來不像是找他要錢?反而是……
陸遙感覺精神一震,這金德水真是一如既往地上道。
他迅速調(diào)整方針,面上無奈苦笑,嘴上開始推辭。
“你只顧著自己快活,卻不想這因果沾上我身,我以后又該如何自處?!?p> 金德水哈哈大笑:“小陸師傅是高人,打從認(rèn)識起一直照顧我,這一次也只能請您為難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合同往陸遙面前一送。
“您不知道,天黑前我真正認(rèn)了潘師傅做干爹。干爹可是知道您我之間那些事的。他老人家說了,要是我還這么不知恩義,攜債自得,他老人家就不認(rèn)我這個干兒子。”
真是國民好干爹!
陸遙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越發(fā)苦澀。
“連老人家都為難我,難道我陸遙在你們眼里,就是如此銅臭之人?”
這話說得重了。
金德水惶恐起來。
“小陸師傅,我可萬萬沒有那么想??!”
話一邊說著,金德水偷偷伸出手,像是要把合同收回去。
陸遙駭?shù)醚劭舯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合同,掏出今天下午才揣進(jìn)兜里的火機(jī)啪地點(diǎn)燃。
幾紙合同熊熊燃燒,橘紅色的燈火映照著小陸師傅悲天憫人,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年輕臉龐,竟是格外滄桑。
金德水感激莫名,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小陸師傅,我對不起你??!”
“無妨,無妨。”陸遙擺著手,心里后怕不止,“如此便不會傷你父子情誼,些許因果,我受得住的。”
“小陸師傅!”
“對了,此事手尾切不可對老人家提起,只說我欣然接受便可。”
“小陸師傅!”
“我便不留你吃飯了,方才天道陰沉,我有些疲累?!?p> “小陸師傅!”
“待得下次再聊,小娟送客?!?p> 話一出口,陸遙才反應(yīng)過來,蔣小娟還沒回來。
關(guān)鍵時刻出了這個簍子,這事兒要怎么收場……
不會裝岔了吧?
陸遙有些心虛。
哪知他話音剛落,屏墻后頭就傳來輕輕脆脆的聲音:“老板,使喚長工也不是您這樣的呀!我還沒進(jìn)門呢,您怎么給我把事兒都安排好了!”
陸遙松了一口氣,倒頭憋笑,憋得渾身發(fā)顫,讓人只覺得是天道反噬,降臨其身!
自由啦!
娘耶,陸遙歷時兩月,終于把老爹留下的這個天坑填平啦!
只是……你到底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