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蝸牛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
藍天下有歌聲在回蕩，留里克躺在馬車后座唱。
“啊哈，小子。唱歌也是每個斯拉夫人必會的技能嗎？”波洛在車座上笑著說。
留里克答道：“你見過的斯拉夫人比我多，他們都會嗎？”
“哈哈哈哈，有些會，有些不會。在路上撿到你這樣的小子，這種事可不多見。”波洛偏過頭來說道。
留里克捻起身側的一根稻草，在指間轉動著，直到那層干脆的外殼松動脫落。
“你是怎么成為武士的？在捕奴隊學習的嗎？”他問著波洛。
“啊哈，捕奴隊可不會教你如何殺人。來這的人都是早已學會掌握刀劍的?！?p> 波洛說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留里克抽出了另一根稻草，捻動起來。
“我出生在波茲南……”波洛突然開口道。
“波蘭人？”留里克詫異地問道，“我還以為你是斯拉夫人?！?p> 波洛突然側過身來：“一般人可不知道波茲南在哪兒。我當初和這群兔崽子說起波茲南時，他們完全摸不著頭腦。你到底是誰？”
“如果你說完了你的故事，我會告訴你我的。”留里克笑著看著他說。
“好吧?！辈鍞傞_手，“年輕人總有倔強的特權?！?p> “我出生在波茲南，一座波蘭的小城。當年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了，那可憐的女人，我從沒有見過她。
我父親是個鐵匠，我從小就跟著他打鐵。你瞧我這肌肉。”說著他沖留里克展示起他的肱二頭肌?！岸际悄菚r候練出來的?！?p> “可是在我十歲以后就被送去了隔壁染坊做學徒，因為我父親看上了染坊主。那是個寡婦。
你見過這樣的父親嗎？別人追女人都是送禮物，他是送兒子。
在那兒待了兩年，城里來了一個馬戲班。
那天我剛領了工錢，我沒有把他們交給我父親，而是偷偷跑去買了張門票。
沒有把工錢帶回去，父親肯定會打我?？墒俏液芟肟匆粓鲴R戲，哪怕是因此挨頓揍。
馬戲很有趣，有小丑，有戲法，有劍術表演。
可是我沒想到他們走的時候把我也帶走了?！闭f到這兒，波洛回過頭看著留里克笑了笑，“你不會想知道那些年他們是怎么對我的。”
“總之，他們教會了我怎么握劍，怎么殺人。一天夜里，我殺了守衛(wèi)逃走了。
他們究竟只是馬戲班子，不是雇傭兵。他們沒能抓到我。
之后我做過酒吧的服務生，飯店的小伙計，騎士的侍從，那種真正的騎士老爺，而不是我們這樣的，騎著馬拿著劍的冒牌貨。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各個城鎮(zhèn)中奔波，喝過全歐洲所有的酒，最終在一個村子里落腳了。
那是個維納河畔的村子，我在那里坐了羊倌。
一天我出去放羊，當我回來時，發(fā)現(xiàn)村子被強盜圍了起來，有幾個發(fā)現(xiàn)了我，他們揮著劍朝我跑來。
我慌忙地逃，連羊群都不管了。他們一直追著我，我就一直逃。
直到我遇到一支捕奴隊，喏，就他們?！彼麚P起馬鞭指了指周圍的騎士。他們聽著波洛的故事，此時也笑了起來。
“他們殺了那些強盜，卻也沒救我。我成了他們的奴隸。”
“可你現(xiàn)在是他們的首領?！绷衾锟似婀值卣f道。
“因為我打敗了他們，陸陸續(xù)續(xù)地，在十七年中。最初我擊敗了他們中的一個，就像你一樣。后來擊敗了他們所有人。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這可能會是你的位置。”他拍了拍身下的座椅。
“不，我可不想做個車夫?！绷衾锟似擦似沧?，作出嫌棄的表情。
“哈哈哈哈！波洛是個車夫！”周圍的騎士都哄笑起來。
“閉嘴！老子是車夫，你們都是被我駕馭的駑馬！”波洛咆哮著甩起了馬鞭。
“行了，接著來講我的故事吧。
捕奴隊抓了我之后，隨著我的指引來到了村莊。卻發(fā)現(xiàn)強盜們都被殺了，村民們說是一群水手做的。
捕奴隊可不是救世主，他們卷走了剩下的村民，買了個好價錢。
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捕奴隊，直到現(xiàn)在?！?p> “你說的村子，是塞茲村嗎？”留里克問道。
“啊哈！你可真是見識廣博呢！”波洛現(xiàn)在真的很奇怪留里克的來歷。
“那么你想將我賣個怎樣的價錢呢？”留里克躺在草垛上，用手枕著頭。
“我現(xiàn)在可舍不得把你給賣了。”波洛坐正了身子，“不過你放心，肯定會賣一個好價錢的?！?p> “我也希望能看看自己到底值多少錢?！绷衾锟苏f完這些話，就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好了。
“嘿，小子。你說了要告訴我你的故事的?！辈寤厥钟民R鞭捅了捅留里克的屁股。
“噢！波洛！我說過你再打我屁股，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留里克惡聲惡氣地說道。
“啊哈，波洛很怕！快說你的故事吧?！?p> “好吧，我今年只有二十歲，故事可沒有你的精彩。”
“說吧，說吧。讓老子樂呵樂呵。”波洛大大咧咧地揮著馬鞭。
“我出生在一個小村莊里?！?p> “哪個小村莊？”
“就一個斯拉夫村莊，誰管它叫什么名字。你還想不想聽故事？”
波洛無奈地攤了攤手，對周圍的騎士說道：“真是個暴躁的小崽子。”
“我在村莊上出生，在村莊里長大。我爺爺教我練劍，可惜沒有天賦，我始終沒學會。知道他去世，我依然沒有學會。
后來我長大了，跟著村里的人加入了商隊。再后來我出去開拓土地，我想給他們更多的資源。
可是，他們都死了。我就遇見了你。”他看著波洛笑了笑。“在這和你吹牛皮?！?p> “他們怎么死的？”
“我們建了一個更大的村莊，然后來了更強的強盜?！绷衾锟藷o奈地說道，“多大的產業(yè)，就會有多大的強盜覬覦。”
“有沒有興趣學劍術？”波洛問道。
“我沒有那個天賦。”
“就當是彌補你爺爺?shù)倪z憾。嗯？”
留里克沉默了。半晌答道：“好?！?p> 過了一會，馬車后有響起了歌聲：“重重的殼，裹著輕輕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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