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喬弗里的故事
留里克不再糾結于波洛的問題,他發(fā)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你說喬弗里以前是個劍客,怎么現在用一柄戰(zhàn)斧?而且我看你穿著教會的黑袍,他卻只是普通的黑袍子?”留里克奇怪的問道。
“我可不是教士。生來是個自由人,沒由來受那教規(guī)管束!”喬弗里起身走到篝火前,一邊說道。
留里克瞅了他一眼,依舊看向西蒙。
西蒙看著喬弗里笑了笑,然后轉向留里克解釋道:“喬弗里并沒有加入我們,我曾經救過他一命。他只是為了報恩才一直護衛(wèi)我?!?p> 喬弗里這時也坐了下來,手拄著膝蓋,眼睛漸漸瞇了起來,陷入回憶。
“我生在保加利亞王國的尼科波爾,父親是個小貴族。家里有幾百畝薄田,勉強是夠生活。打小我父親就教我劍術,七歲那年去給當地一名騎士做了扈從。
原想著跟他學些劍術,誰曾想那騎士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手上功夫稀松。侍奉了他幾年只做的些端茶倒水的瑣事。
十五歲的時候,我父親出去打獵,遇上了黑熊,沒能逃掉。我就此繼承了爵位,回家照料田地去了。
我驚訝地發(fā)現打理農莊比練習武藝簡單多了,沒幾年就掙得盆滿缽滿,不但衣食無憂,還又買了幾百畝地。
家境好了以后,我又撿起了劍術。那時年紀輕,血氣旺,過往行人只要能耍得一兩手入得我眼的劍術,我定給個十余銀幣以為資助。
就這樣,闖出些名聲。來來往往的劍客也都知道我這個脾氣,不論有無錢財到要到我莊上逗留一番,或是要點錢財,或是交流下武藝。也就養(yǎng)成了個習慣,每逢見到那些武藝高超的,必要盤問清楚其劍術源流。就這樣東學西湊的學了身雜七雜八的武藝,我發(fā)現自己也算是個小高手了。
于是也到處地去找一些劍客比斗,有贏有輸,漸漸地贏多輸少了。從那時起我就有點膨脹了,與人交手時再不留手,凡輸給我者盡皆丟了性命。道上的朋友也就送我個名號斷頭臺。
沉迷劍術之后,對于家里的田莊也疏于打理了。按理說數百畝的田地,雖不算大富大貴,也足夠福及子孫。
可是招待江湖朋友實在花銷太大,開流節(jié)源,連年累月的入不敷出。勉強堅持了七八年,終于是喪盡了祖上的錢財,百畝良田化作泡影。
只得遣散了家中的仆人,賣了農奴,換得些許錢財做路費,投奔朋友去了。
初時在朋友家住得段時日,起初尚得好酒好肉,不出旬日朋友即會遇上些難事,我只好投奔別處。
后來時間長了,消息早已傳得眾人皆知,再沒那個闊綽好友樂意收留。愿給我一磚半瓦容身的朋友也都是些苦哈哈,我本也不忍去尋他們。
自此每日潦倒,做個傭兵,以命搏財。
原以為終此一生就當如此,誰知朋友走了散了,仇家卻反倒記起了我。
那一日我囊中羞澀,想著去哪兒弄點銀錢花花。正走在一處丘陵中,忽然一標人馬追了上來,把我團團圍在中間。
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往日里被我斬殺的一些劍客的親朋,還有些是僥幸逃生的,更有部分是我為了幫那些朋友而惹下的仇家。此時聽聞我散盡家財,終是找上了我。
幸好他們雖想報仇,終究還是講些道義,均是下馬與我車輪戰(zhàn)。
好容易殺了四五人,終究是傷重力竭,余下人也只等我引頸就戮。
我豈能讓他們如愿,當下跑到一處陡坡邊躍下,直摔在亂石堆上。
當時我便暈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是在一輛馬車上,傷口敷了藥,身上纏滿了繃帶。原來是西蒙神父救了我。
從那時起,我便一直跟在西蒙神父身邊保護他。為了表示與過往的自己斷絕關系,也不再用劍了。”
聽完喬弗里的故事,留里克不由得嘆道:“世間多少朋友只為囊中幾分財帛。有錢喚你兄弟,無錢勝作仇敵?!?p> 喬弗里點了點頭,談了一聲:“是啊。不過都過去了,現在的日子安定多了?!?p> 留里克稍停,又是問道:“你躍下陡崖之后,那些仇人沒去尋找你的尸體嗎?”
西蒙在一旁笑道:“你是沒見到他當時的樣子,渾身大小傷口數十道,血流不止。那些傷口上都長著白肉,流著黃水,不少蠅蟲在那附近盤繞紛飛。我足足花了半天時間,才把所有的腐肉割掉,抹上藥膏。他在馬車上躺了近兩月才能行動自如。又過了月余方才痊愈?!?p> 聽了西蒙的敘述,留里克大驚失色。他在心中想象了一下那副模樣,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能忍得那般苦楚,你真算得上是好漢!”留里克贊道。
喬弗里倒是不以為意:“真好漢哪用得著用忍痛作本事。”
“這倒也是,不過你現在的面容和過去是不是大不相同了?”
喬弗里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有幾刀砍在臉上,幸虧得了教派里一位神父的救治,我才不用頂著刀疤臉到處行走?!?p> 留里克驚愕地看著西蒙:“這等手術也做得嗎?”
西蒙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這種換皮手術是教會嚴令禁止的,被稱為邪術。他擔心留里克無法接受。
“真是不錯,倘若來日臉上受了傷,一定要請你幫忙!”誰知留里克如此說道。
西蒙心下一松,笑了起來。
眾人聊了半夜,忽聽的鼾聲微作。左右一瞧原來是蕾歐娜睡著了。
三人相視一笑,弄小了篝火,留下喬弗里放哨,另二人也去睡了。
次日眾人醒來,整頓一番踏上行路。
西蒙二人一路護衛(wèi),沒有經過君士坦丁堡,一行人直接乘船渡過黑海。在海上飄蕩連月,終于是上了岸。
又換了馬匹走了十余日,終于是到了塔爾斯要塞十里外的曠野上。
西蒙勒住馬,對二人說:“瑞克兄弟,蕾娜小姐,前面不遠處就是塔爾斯要塞了。你知道,我們的身份不太適合跟軍方打交道,咱們就此別過吧?!?p> 眾人在馬上行過禮,分兩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