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隨著烏云的增多而變暗,燕子低飛。
李家莊外,林蔓莎帶著連老和黎殤八人,要了蓑衣和草帽,牽出馬,不顧羅余和李嬴軍的挽留,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臨走前,黎殤還在羅余腳前吐了口唾沫,不忿于他欺負本族圣女。羅余只能在心里苦笑,“路上,蔓莎會和你們解釋清楚的?!?p> 蔓莎走后不久,大雨突至,來勢洶洶。
在屋檐下看著漫天的傾盆大雨,演戲歸演戲,他還是擔心蔓莎的安全。
讓兩女因為糾紛而大打出手是計劃的第一步,第二步是蔓莎一行人的離開,這是給李魄軍釋放一個信號——他失去了這幫善戰(zhàn)的勇士。
接著……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迫急的敲擊大門的聲音。
老管家李束跑去開門,門咣當打開,是兩位全身濕透,旅人打扮的男子,背負行囊包袱,腰懸佩劍。
“兩位是?”李束瞥了他們的佩劍。
“陳溫!這位是我的表弟,陳良!”
老頭一捋長須,疑問:“面生得佷,是來找人還是避雨?”
兩人相視一眼,額前眉毛有水珠滴落,陳良回道:“我們與莊內的李魄軍相識,路過此地,特來找他一聚?!?p> “哦,魄軍吶,請進請進,在廳子先坐一坐,我去叫他來。”
李束引領二人入莊,與站在屋檐下的羅余擦肩而過。
“這兩位是?”
兩人剛在廳內坐下,李魄軍在李束身后出現(xiàn)。
回頭一看,見是面相圓潤的李魄軍,李束當即說:“這兩位是陳溫,陳良,說是與你相識,路過特來一聚。”
“陳溫,陳良?”李魄軍多看了兩人幾眼,嘀咕道,“沒有記憶,應該沒見過?!?p> “溫,良,溫良,溫大人?”他猛然心驚,突然想起今早去見過的駐軍處的管事就是叫溫良。
兩人沖著李魄軍微笑著,笑容越看越是蘊含深意。
“難道溫良大人先派人過來探探風?”他心想。
“魄軍,不認識就讓他們避完雨走吧。”李束察覺出他臉上的異樣,面色深沉下來,以為是來渾水摸魚的。
誰知李魄軍轉而一笑,“認識,怎么不認識,束叔,你去忙別的,我和他們敘敘舊?!?p> 李束灰色眉毛一皺,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依言躬身退下。
回頭謹慎看了眼門口,確定暫時沒人經(jīng)過后,他坐到兩人旁邊,小聲問:“兩位是溫良大人派來的?可溫大人不是與我說好,戌時才會派人突襲莊子,且向我保證只針對目標及其從屬?!?p> 陳溫面孔方正,說話一板一眼的:
“李兄聰明,我們二人是溫大人派來打頭陣的,一方面是核實消息的準確性,畢竟此人太過重要;另一方面是防備此人在戌時前私自逃脫?!?p> “至于溫大人與李兄說好的,那便是說好的。”陳良補充了句,他的眼角有顆痣,說起話來,黑痣一動一動的。
“那就好,不過,恕我多問一句,兩位有帶溫大人的信物嗎?”
濕漉漉的頭發(fā)粘在一塊,孔武的陳溫嘴唇因為寒氣入體顯得有些發(fā)白,但此時聽到李魄軍的質疑,聲調不由自主便上去,“李魄軍,我二人都說到這份上,還不信任我們?”
“不是我不信任二位,茲事體大,有信物,我是十分的信任,沒有信物,這就得打個折扣?!崩钇擒姷氐?。
兩人相顧無言,陳溫開口道:“小心點,也無妨,李兄,你看這個?!?p> 他從懷中摸出一塊寫有溫字的深棕色漆木令牌,面朝李魄軍。
“李兄,沒有疑問了?”
舒了口氣,李魄軍如沐春風,“二位面前的姜茶,趁熱喝,祛祛寒,那邊我先盯著?!?p> 旋即起身,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淡笑說:“還有個好消息,方才他女人因為爭風吃醋,帶著大批從屬離開莊子了?!?p> 兩人面上皆是一喜,“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可以搶個頭功?!?p> 李魄軍臉上亦是意動,片刻后他搖搖頭,“莊上還有一個他的相好和她哥,聽我兄長說,二人的武功非同小可,不好輕舉妄動?!?p> “嗯……”兩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待他出去后,少頃,外面?zhèn)鱽砹_余和葉曦的爭吵聲。
“你念著那臭女人就去追啊,興許還趕得上?!?p> “不可理喻!”羅余摔了下衣袖。
“行,說我不可理喻?!比~曦眼圈微紅,“我也走!”
“大力!葉大力!滾出來,我們走?!彼闹芎鸬?,唯恐莊子的人聽不到。
聲音壓過淅瀝的雨聲,廚房門外的走道,葉大力正和莊上一名頗具姿色的寡婦促膝長談,突然聽到妹妹的喊聲。
他心想,“妹妹,你好歹得為你哥的終身幸福著想一二呀!”
“哎,大妹子,我去去就來?!彼局f服妹妹的心思起身。
大力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婦人的胸脯,粗紅的喉結隨之骨碌滾動。
他這一去,再沒回過莊子……
“曦妹,有事不能好好說話嘛,非要大吵大鬧的?!贝罅^來,看著兩人背對背,冷冰冰的架勢。
“我們走,我不要和這人待一塊了?!比~曦哽咽道。
“這個……大妹夫,你勸兩句?!彼麤_著羅余說了句。
沒有絲毫回應。
“我說走!沒聽見?”
“聽是聽見了,可外面還下著雨……”
“走!葉大力,我不會再說第三遍。”
“行……行吧那就?!贝罅λ查g萎焉下去,在他妹面前,他一向沒有當哥的威嚴。
委實是,他妹過于霸道不講理,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打也打不過,他習慣了。
收拾完東西,回絕掉李嬴軍的懇切挽留,葉曦和葉大力牽馬離開了莊子。
此時,雨漸微。
他們離去一會后,算好時間,羅余進屋收好自己的包袱,也和李嬴軍告辭準備離去。
“怎么一下子都走了?”
李嬴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短短一個時辰,前后走了三撥人。
“李兄,不能等了,就他一人,是我們得手的最佳良機?!标悳卦诶钇擒娚砼詰Z恿。
李魄軍雖然覺得有些蹊蹺,但是目標要是跑丟了,他的金子還怎么領?
前腳羅余剛走,三人后腳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