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關(guān)于襲擊者的猜測
圓月高懸于夜空,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潔。
羅余站在洞口,遙望著下面葉曦和黎殤離去,越來越小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他搖搖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上面的溫熱,還未消散。
一縷迷路的輕煙,被他握在手心。
“等她回來,我該回到現(xiàn)世了?!?p> 轉(zhuǎn)身,他折了根山壁橫長的茅草,叼在嘴里,返回燈火通明的洞內(nèi)。
此時,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的眾人正在生火做飯,洞內(nèi)一副熱火朝天的光景。
羅余瞇著眼睛找到林蔓莎的位置,幾名適齡的罪族男青年簇擁在其左右,一副殷勤討好的姿態(tài)。
“圣女,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嘗嘗我烤的野雞腿……”
蔓莎婉言拒絕,見羅余朝自己走來,丹唇一開:
“舍得回來?怎么不多待會?”
迎面就是濃濃的醋味。
“不說這個啦……咋說點別的吧?!甭勓粤_余有點小尷尬,順勢一屁股擠開在她右手邊噓寒問暖的男人,大咧咧坐下。
“噢,別的?沒得談。”林蔓莎別過臉,不給他好臉色看,“沒勁?!?p> 老實說,他不會哄女人,或者說,壓根沒哄過,尤其是對身旁這種看似冷若冰霜,實則心思細膩的女人。
“我想,”羅余拾起木柴,丟進篝火里,火焰扭動了幾下身子,他厚著臉說,“和你商量下翌日前往精靈族的人手事宜?!?p> 一提到正事,林蔓莎果然不再甩小女人的脾氣,蹙眉認真道,“你有人選了?”
羅余盯著她臉上活靈活現(xiàn)的蛇紋刺青,“宜精不宜多,我和你,大力,再帶幾名罪族勇士就好,畢竟都是罪山的住民,由你們來代表立場無疑最合適不過?!?p> “可以,但我們倆都去,風險似乎有點大,要是精靈族的人沒這么好說話?”
“他們?nèi)羰亲銐蚵斆?,不會放任半獸人一家獨大的。罪族那邊的人選,你來定,我唯一的顧慮?!彼D了頓,靠近林蔓莎的耳畔,壓低聲音,“是上回鬼蒲林的受襲一事?!?p> “我不叫那五人同去便是?!彼蛑齑?,不知羅余為何突然提起這樁,心情有些不悅,她并不認為襲擊羅余的人會是罪族勇士里的某人。
這些隨行,貼身保護她的族人的根底,她都一清二楚,沒有理由會去害他。
爾后,見羅余遲遲不開口說話,她的神情變得古怪,“難道你想到是誰襲擊的你?”
“方才在回來路上,突然有靈光乍現(xiàn)。但……還不足以確定具體是誰,所以來問問你?!彼槐菊?jīng)地回答。
對于發(fā)生在鬼蒲林的事,羅余一直耿耿于懷,一來是那段經(jīng)歷過于深刻,二來是有種如鯁在喉,難以下咽的不適感。
差點……差點他就要被交換到鬼蒲里,日出而蟄伏,日落而飄起,無盡地等待獵物,這或許會比死亡還難受。而且作為外來入住的靈魂意識,任務(wù)也將遙遙不可期。
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問我?”林蔓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納悶道,“我會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消息嗎?”
“有!我失憶前發(fā)生過的事?!?p> “譬如?”
“半年前我們出罪山后走的是鬼蒲林的路?”
“嗯,這是必經(jīng)之路?!甭h首。
“那晚……我們也是宿在林子里?”
“我想想……好像……”她回憶片刻,點頭道,“是的?!?p> “果然,和我想的不謀而合?!备Z升的火焰在羅余的瞳孔里熊熊燃燒。
“這能說明什么?”蔓莎不解道。
刮刮鼻子,他沒有立刻回答蔓莎的問題,反問:“能和我說說那晚和第二天的具體情況嗎?”
架不住羅余的灼灼目光,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她所能回憶到的過程和細節(jié)。
羅余凝神靜聽,時不時插上幾句。
待林蔓莎說完,他沉思許久,問:“在那之后,有沒有誰表現(xiàn)出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感覺?”
“沒有吧……”她似乎想到什么,陡然一驚,聲調(diào)不自覺地高了上去,“我知道了,你是……懷疑有人在那時就……”
剩余的話沒出聲,她的嘴便被羅余緊緊捂住。
“噓!”他的手指靠在嘴唇,左顧右盼,邊上有不少人側(cè)目過來,他作了壓低聲音的手勢,“你太大聲?!?p> 感受著羅余手心的溫度和男子的氣息,林蔓莎赧顏,自覺有些失態(tài),目含歉意,說:“我委實太吃驚了?!?p> “難免,所以我想讓你仔細回憶下,就算那人再小心,也一定有什么蛛絲馬跡遺漏的?!?p> “你這么說……我倒的確是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p> “哦?”
“……”
兩人密聊許久,對于襲擊者是誰,羅余心里有了點底子。
最終,確定好前往精靈族的人選,他離開蔓莎,隨意找了個席子合衣躺下。
山洞濕冷,即便是尋常夏天的夜晚,都有種徹進骨頭里的涼意。
他蜷縮起身子,看著面前一塊像是人臉的石頭,在昏暗的火光下,如同惡鬼面具般猙獰恐怖。
人偶和有人臉的物件,羅余在小時候會選擇性地過濾掉這部分的玩具。因為久看,它們似乎都能以一種詭異的弧度沖你微笑。
“好,你成功激起了我內(nèi)心的恐懼?!毙睦锬钸读寺?,羅余輾轉(zhuǎn)身子,面朝另一側(cè)半熄的篝火。
“噼里啪啦”的聲音勢弱,木柴被燒得焦黑,冒出的火星子朝四周的虛空吞吐。
身子變得暖和,他的四肢微微舒展。
軀體雖然舒服些,但身心無疑要忍受更多……
“嗚……”
不遠處罪族傷者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這是場沒有對錯的戰(zhàn)爭,關(guān)乎的僅僅是各自種族的立場。
暫時摒棄掉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
羅余雙手枕著后腦勺。
得知誰是襲擊他的人,他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起碼不用一直防范著一批人,但另一個問題接踵而至,襲擊者為什么選擇自己?
另外,那朵正好漂浮到他眼前的鬼蒲,與襲擊他的人,有何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