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與陳大娘等人施了一禮,剛一邁步便感覺腰間一緊。低頭看去,一片衣角正被葉承瑾緊緊地拽在手中。
葉承瑾仰著頭,一雙原本溫潤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如麋鹿般無辜地看著月夕,眼中似乎還含著淚水。
“月夕姑娘,你別走……”葉承瑾聲音顫抖。
一旁的眾人驟然變色,陳大娘夫婦一臉訝異,陳青簪臉色鐵青,紫珠緊咬著嘴唇,想上前去扒開葉承瑾拉著月夕衣角的手,卻被陳大娘悄悄的攔了下來。
陳懷山清清嗓子,說道:“月夕姑娘,這位公子現(xiàn)下只識得你,要不然……”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這個(gè)世道對女子管束頗多,留葉承瑾在家中,對紫珠名聲不好。而月夕就不一樣了,她本就是來歷不明的孤女,姓甚名誰?無家無譜!似乎也沒有必要在乎這些!
也不知道月夕是否懂得這些,只聽她淡淡的說道:“讓他去我那邊吧,我那邊還有一間空房?!狈路鹪谡f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不行……”這會(huì)兒陳青簪和紫珠倒是異口同聲。陳青簪看了眼紫珠,只見她激動(dòng)的臉色泛紅,看著眾人盯著她,又有些羞赧的垂下了頭。
陳青簪說道:“月兒姑娘,你一個(gè)姑娘家,留著他……多有不便,還是留在我家,我即刻就去往賀蘭客棧報(bào)信?!?p> 月夕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葉七公子以前幫過我一次,就算是還他恩情,多謝陳公子?!钡皖^看著葉承瑾,問道:“你可以走嗎?”
葉承瑾連忙點(diǎn)頭,掀開裹在身上的棉被,跳下地來,對著陳家諸人打了個(gè)圓揖,說道:“多謝救命之恩,來日必報(bào)答諸位?!?p> 說罷亦步亦趨的跟著月夕,生怕她下一刻反悔。身后的陳青簪還欲阻攔,卻被陳懷山暗暗的攔了下來。
月夕的小院不算很大。
緩緩?fù)崎T而入,一棵十分高大且擁有寬闊冠幅的欒樹瞬間映入眼簾。那掛在枝頭的果實(shí)呈現(xiàn)出一片璀璨的金黃之色,被一夜的積雪壓的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仿佛是一位嬌羞的少女,頷首低眉,姿態(tài)盡顯溫婉與柔美。
欒樹上懸掛的那幅秋千,此刻已經(jīng)被堆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雪花輕輕地覆蓋在秋千的繩索和座椅上,宛如給它披上了一件潔白的披風(fēng)。
那秋千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有些孤單和靜謐,就像眼前這個(gè)靜靜矗立在院中的少女一般,讓人忍不住去想象她曾經(jīng)擁有的生機(jī)與歡笑。
葉承瑾站在院中,身后的院門已經(jīng)緊閉,他不敢開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眼前的平靜。
平靜…
太過平靜…
平靜地葉承瑾有些心慌…
突然,月夕轉(zhuǎn)過身來,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根銀針,直直地朝葉承瑾眼眸刺去。葉承瑾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絲毫的慌亂與動(dòng)作,只待那銀針的針尖在他的眼中放大到如同鐵棒般粗時(shí),月夕的手終于停了下來。
“你沒有失憶!”月夕說道,沒有詢問,只是陳述。
葉承瑾并不意外,先前那番說辭只是那一刻為了留下來急中生智找的借口,對于習(xí)武又會(huì)醫(yī)術(shù)的月夕來說,想要瞞過她幾乎毫無可能。
“沒有失憶!”葉承瑾承認(rèn)。
“那你有什么目的?”月夕問道。
“沒有目的?!比~承瑾毫不猶豫的說道。
月夕蹙著眉頭看著他,對他的行為與說辭完全無法理解。她緩緩收回銀針,無奈的背過身去,說道:“你既沒有失憶,那便走吧。陳公子估計(jì)已經(jīng)去賀蘭客棧報(bào)信,你的家人很快便會(huì)來尋你了?!?p> 她本是平淡無波的話語,葉承瑾聽來卻莫名的覺得有一絲難過,那種難過便像是蟲蟻一般啃噬著他的心頭,讓他覺得這一刻他絕不能輕易的放棄。
“我不走!”葉承瑾顧不得賀蘭葉家的名聲,顧不得習(xí)武之人的尊嚴(yán),擺出一副無賴小人的嘴臉,死皮賴臉的說道:“你讓我留下來,我可以幫你對付北派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