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說起此行的見聞,眾人都不得不承認,曹軍出乎意料的強大,孤軍深入的瑯琊兵不但很難打贏這一仗,而且面臨著生死存亡的考驗,譚世和牛固對此頗為擔心,馬三飽卻毫不在意,把他們兩個罵了一通。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們當小兵的操那么多心,干球呢?”
話糙理不糙,當兵的不用想那么多,因為想的再多也沒用,就算打不過曹軍,大不了轉(zhuǎn)身回瑯琊國去,大家接著又聊起那個神秘的時空門,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停。
唐彬不喜歡聊天,狼吞虎咽吃得最快,三口兩口把一張面餅塞進肚子,又舉起水葫蘆灌了一氣,然后起身四下看了看,挑了一棵最高的柏樹嗖嗖嗖爬到樹梢,馬三飽正在笑話他猴子屁股坐不住,唐彬又飛快的爬了下來,離地還有一丈來高的時候縱身一躍,直接跳上馬背。
“快走,曹賊的追兵上來了,最少有五六百騎?!?p> 騎兵走遠路就像馬拉松比賽,再著急也不能亡命狂奔,大家上馬離開樹林,沿著大道向前跑去,速度比剛才快一些,但在趕路的同時仍然可以互相交談。
“不會吧?!”馬三飽不停地向后看,懷疑這支曹軍騎兵只是碰巧路過:“為了咱們這幾個小魚小蝦,曹仁和夏侯淵會派幾百騎來追?”
牛固和他并馬而行:“沒什么奇怪的,咱們不但看到了那座怪門,還知道曹賊幾萬人馬正在那里筑城,曹仁和夏侯淵為了守住這個秘密,不惜一切的想把咱們置于死地。”
譚世催馬追上眾人:“不錯!那座怪門一看就是天庭仙界的物事,曹賊一定是請動了哪位活神仙才將它搬運到人間,我猜要么是于吉,要么是左慈,左右不出其中的一位?!?p> 馬三飽偏偏卻要抬杠:“那可不一定,當年的天公將軍也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本事比于吉左慈都大得多,現(xiàn)在他老人家已經(jīng)升天成仙,從天庭搬運一件物事下凡,還不是舉手之勞?!?p> 黃巾雖然事敗多年,但是在很多人心目中,天公將軍張角仍然是無所不能的大賢良師。
牛固在馬屁股上打了一鞭:“天公將軍和曹賊是生死仇敵,怎會給他幫忙?”
“不一定噢小牛,天公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仙,當年的生死恩怨自然煙消云散,再說曹賊雖然打過黃巾,但他那時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角色,天公將軍怎會和他斤斤計較?”
“照你這么說,曹賊既不是有天神護佑?咱們與他為敵也是自尋死路嘍?”
“不好說啊不好說,別怪我漲他人的士氣,滅自家的威風,照著眼下這個狀況,臧霸將軍必須退兵,再去小沛就是自尋死路……”
牛固和馬三飽一句頂著一句,不停的拌嘴抬杠,大家都懶得搭理他們,一會功夫又跑出十多里地。
附近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這個時候回頭看去,能夠看到曹軍追兵騰起一道長長的煙塵,就像一條土龍般滾滾而來,看聲勢真的有好幾百騎。
更奇怪的是,另一個方向還有一條更長的土龍也在緩緩靠近,雖然遠遠的看不清旗號,但是仔細觀察他們的動向,對前面那支曹軍追兵明顯沒有敵意,倒像是他們的援兵,兩路夾擊,互相配合,一起在追趕譚世伍這幾個斥候。
“瘋了,曹仁和夏侯淵肯定瘋了!”
馬三飽指著那兩條土龍說道:“這得有兩千騎兵了吧,哪怕把咱們幾個都吃到肚子里,也補不上這兩千匹戰(zhàn)馬掉的膘,曹賊這哪里是殺雞焉用牛刀,簡直是殺蒼蠅用駱駝刀了!”
沒想到曹軍擺出這么大的陣勢,譚世的臉色也變得凝重,策馬奔上一處土丘,舉目向四周觀察了一遍,然后命令大家轉(zhuǎn)向,朝不遠處的一條小河奔去。
“下河走,小心崴著馬腿!”
冬天正是枯水期,這條小河只有兩三尺深,譚世伍的幾個騎兵順著河道涉水而行,身后的蹄印消失在河邊,沿著河道走了大約三四里地,大家重新上岸,拐上一條小路再走出去幾里地,終于看不到追兵騰起的煙塵。
這個時候,戰(zhàn)馬已經(jīng)非常疲憊,大家放慢了行進的速度,讓馬匹慢慢恢復體力,天黑后又早早的露營休息。
剛睡下沒多久,陰魂不散的曹軍又追了上來,這次追兵的人數(shù)較少,看樣子大概就是百十騎的規(guī)模,很明顯,曹軍發(fā)現(xiàn)追丟了以后,就有恃無恐的分兵繼搜索追趕,反正對譚世伍這幾個人來說,無論兩千騎還是百十騎,一樣都是不可戰(zhàn)勝的強大敵人。
“咱們的大軍應(yīng)該距離不遠了,大家只管快跑,不必節(jié)省馬力?!笨吹綌橙瞬幌?zhàn)馬受傷也要連夜追趕,譚世再不敢有任何僥幸心理,這個時候顧不得愛惜坐騎,盡快和臧霸的大軍匯合才最要緊。
夜色茫茫,譚世等人扔掉了笨重的盔甲,輕騎快馬亡命而逃。
十里之外,曹軍的大隊追兵不急不慢的綴在他們的身后……
“傳令前軍,不要追得太緊了,本將準備順藤摸爪,跟著這幾個賊兵斥候找到臧霸的主力?!?p> 中軍隊的將旗下,呂曠對傳令兵下完命令,又對身旁并馬而行的呂翔說道:“你我兄弟原是河北舊人,蒙丞相不棄得以封候拜將,此戰(zhàn)是我們兩個歸順丞相后第一次領(lǐng)兵,務(wù)必盡心竭力,不要被臧霸跑了?!?p> “兄長盡管放心,臧霸雖然狡詐,此番卻已中了曹仁將軍的誘敵之計,敗亡只在旦夕之間。”
呂翔一彈手中的長刀,聲音清越,宛若龍吟:“你我兄弟和真正的臧宣高打過多年交道,對他知根知底,又豈會敗給這個小了十歲的雛兒臧霸?我只盼能夠親手斬下他的首級,獻于丞相馬前,嘿嘿,臧宣高看到自家的腦袋被砍下來,臉色定然有趣得緊?!?p> 在另一個時空中,呂曠呂翔原本是袁紹手下的大將,袁紹敗亡后一起投降曹操,名義上雖然被封為列候,地位卻比早早加入曹軍的臧霸低了很多。
呂曠和呂翔對此都很不滿,早年的時候,他們兩個才是正牌子的朝廷經(jīng)制官軍,臧霸卻只是盤踞在瑯琊國一帶的草寇,不值一提的一個小角色,如今卻爬到他們頭上來了,但是這種不滿只能藏在心底,如今的臧霸位高權(quán)重,手握重兵,呂曠和呂翔作為河北降將中的二流角色,肯定惹不起他。
沒想到的是,穿過乾坤門來到這個時空,遇到的第一個敵人竟然就是十年前的臧霸,壓抑多日的怨恨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想借著對方的名氣博取軍功,呂曠和呂翔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斗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