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黃巾拖家?guī)Э?,扶老攜幼,每日里勝似閑庭信步,走不了三五里就得歇上半天,行軍的速度可想而知。
江岳等人使出渾身解數(shù),盡量催促他們快些,再快些,這一天終于進入小沛地界。
夏侯淵親自來迎,和他同行的,還有奮武將軍程昱,兩人代表曹丞相擺出迎接凱旋將士的儀仗,一直迎到小沛城外十里的驛亭,以示對卞秉、江岳等人的尊重和嘉獎。
聽說曹丞相在許都,卞秉和丁斐都有些奇怪,向夏侯淵詢問原因,才知道曹沖前些日子突然病重,好在經(jīng)過精心醫(yī)治,病情已經(jīng)控制住了,再將養(yǎng)一段時間,應該就能痊愈。
夠嗆!
所謂慧極必傷,江岳記得很清楚,神童曹沖十二歲就掛了,推算時間,應該就是這個時候。
歷史上曹丕自己也說過,曹沖如果不死,天下就沒他什么事了(若使倉舒在,我亦無天下)。
江岳嚴重懷疑,曹沖的病情很快就會出現(xiàn)反復。
“你等立下如此大功,丞相另有封賞,眼下先辦正事,回到小沛再說……”
略作寒暄后,夏侯淵和程昱轉(zhuǎn)過身來,迎向?qū)O夏等一干黃巾降將。
程昱資歷深厚,文武雙全,在曹軍中長期擔任一方統(tǒng)帥,五子良將在他面前也得自居晚輩,因為年紀大了回到許都任職養(yǎng)老,這次奉曹丞相之命前來小沛,主要是為了接管十幾萬黃巾眾,把他們帶到另一方乾坤,妥善安置。
迎接卞秉、丁斐、江岳和其他的凱旋將士,只是順便而已。
(請注意,本書中程昱采用正史的人設,是一位文武雙全的武將,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他生于公元141年,打敗袁譚、袁尚的時候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然后光榮的退居二線,所以后來戰(zhàn)功不顯。)
曹丞相對這十幾萬黃巾眾非常重視,加封孫夏為關內(nèi)侯,其余黃巾降將也各有封賞,程昱又帶來了大批的物資,吃穿用度無所不包,暫解黃巾燃眉之急。
黃巾眾疑慮盡去。
再三拜謝曹丞相,以及代表曹丞相的夏侯淵和程昱。
然后又來拜謝江岳。
十幾萬黃巾幾經(jīng)波折,死里逃生,現(xiàn)在終于看到了新生的希望,把江岳、卞秉這些曾經(jīng)的敵將看成救苦救難的恩人。
幸好老天保佑,二十萬黃巾被江岳略施小計,殺得落花流水,這份感激之情簡直無以復加。
也幸好江岳神勇無敵,以兩百騎兵夜襲破營,十幾萬黃巾幸運的當了俘虜。
和江岳告別的時候,孫夏想起被雷薄、陳蘭關在地牢里的日子,鼻頭一陣陣發(fā)酸。
“我這條爛命是江兄弟給的,我們這十幾萬男女老少的性命,也都是江兄弟給的,日后但有差遣,孫某定然不敢推辭!”
在孫夏的身后,是一群黃巾軍的大小頭目,管仲三兄弟站在最前面。
大家一起跪倒在地,向江岳拜了一拜,年紀最小的管少忍不住哽咽失聲,撲簌簌的掉眼淚。
黃巾軍中的很多人原本都是樸實百姓,或者是尚俠任氣的豪爽漢子,受人點水之恩,便當涌泉相報,江岳救了他們的性命,一路上又對他們照顧有加,更重要的是對他們的家人子女也照顧有加,所以都對江岳非常感激。
“諸位不必如此多禮,江某愧不敢當?!?p> 江岳把管仲三兄弟扶了起來,又按著管少的肩膀囑咐道:“以后好好過日子,聽你兩個哥哥的話,如果有誰和你們?yōu)殡y,告訴我,我給你們出頭?!?p> 目送十幾萬黃巾漸漸遠去,眾人良久無語,牛固突然問道:“江頭,我們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馬三飽大聲叫道:“當然了,江頭原本就是黃巾出身,難道還能害他們?”
牛固眨巴眨巴眼睛,反駁道:“我怎么覺得,江頭一開始其實不懷好意,想用他們賣錢?!?p> 譚世突然插話:“賣錢怎么了?沒有錢賺,誰會幫這些黃巾?這些黃巾以后又怎么活命?我看這件事做的不錯……”
在他們身后的一間帳篷里,丁斐正在趕造賬本。
曹丞相已經(jīng)允諾,護送黃巾產(chǎn)生的費用可以報銷,可是這一路走來,除了消耗了一些糧食外,其他幾乎沒有花費,賬本上隨便歪上一筆,這趟“人口買賣”就賺飛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取之有道!”
丁斐不斷告誡自己,賺大錢的機會還在后頭,這次的吃相不能太難看了,和長久的木材生意相比,一錘子買賣的人口生意賺得再多也有限,不要太過貪婪,惹得曹丞相不快。
他正在歡快的忙碌,一個軍官突然傳令,夏侯淵將軍有請。
丁斐只好放下心愛的工作,匆匆趕到夏侯淵的軍帳,卻發(fā)現(xiàn)江岳、卞秉早就到了。
夏侯淵隨即代表曹丞相,宣布對他們的嘉獎和任命。
丁斐調(diào)任尚書臺右丞,另加虛官,秩比兩千石,終于可以從黑綬換成青綬,就像后世的縣團級升到副廳,邁上一個新的臺階。
尚書臺是漢光武帝設立的官署,本意是制衡三公,加強君權(quán),所以尚書臺的掾吏位卑而權(quán)重,比如尚書臺右丞的官秩只有四百石,曹丞相又給丁斐多封了一個兩千石的加官,變得位高而權(quán)重,堪稱鯉魚躍龍門。
丁斐的神情卻很淡定,喏了一聲后,就坐到一旁神游天外,琢磨怎么向曹丞相辭官。
作為曹丞相的發(fā)小,丁斐如果志在仕途,這些年一直不貪污不受賄,早就熬成了真兩千石,又怎會把這個比兩千石放在眼里,在他看來,升官的唯一好處就是多領一些俸祿,可是和“人口買賣”的利潤相比,每個月多出來的那幾石祿米實在算不了什么。
去許都擔任尚書臺右丞,每天案牘勞形,忙于公務,對丁斐更沒有什么吸引力,還擔心由于調(diào)入尚書臺,耽誤錢途遠大的木材生意。
夏侯淵和他相識已久,知道他的脾氣,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丁斐最愛算計錢財,正好白撿了一份功勞。”
在夏侯淵以及曹丞相看來,卞秉是壽春之戰(zhàn)的總指揮,江岳是騎兵的主將,朱靈是步兵的主將,后勤組織肯定就是丁斐負責,他能夠把十幾萬黃巾穩(wěn)穩(wěn)當當送到小沛來,這份功勞不亞于沖鋒陷陣,也充分體現(xiàn)了丁斐的能力。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曹丞相對丁斐委以重任,把他調(diào)任尚書臺右丞這個別人打破頭爭搶的職務。
丁斐卻偏偏不想干,琢磨著怎么向曹丞相請辭。
和丁斐一樣,卞秉也邁上一個新的臺階。
校尉!
曹操進爵魏公和魏王后,曹魏的官職才開始快速膨脹,等到曹丕稱帝后膨脹得更快,在曹魏前期,校尉還是很值錢的,屬于可以獨當一面的將領,和軍司馬不可同日而語。
卞秉追隨曹丞相多年,擔任軍司馬后一直原地不動,十來年一晃而過,也沒有混到都尉,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因為壽春之戰(zhàn)的功勞,被直接擢升為校尉。
夙愿得償。
卞秉感慨不已。
和卞秉類似,江岳也邁上新的臺階。
拜軍司馬,加奉車都尉,爵少上造!
虎豹騎見官大三級,軍司馬如果派到別的部隊任職,最少也是一個校尉,換句話說,僅論實職的話,江岳已經(jīng)能和卞秉平起平坐。
除了軍司馬的實職之外,江岳還有一個加官——奉車都尉,加官主要是待遇和禮儀上的不同,并沒有相應的權(quán)力,就像后世里副廳級領導的職務后面再加一個括號(享受正廳級待遇)。
少上造的爵位,也是一個沒有食邑的空爵,更像是一個榮譽稱號,代表江岳已經(jīng)躋身官宦階層。
卞秉早已封侯,雖然也是沒有食邑的關內(nèi)侯,卻比少上造高了好幾級。
曹國舅,終歸還是有一些特殊待遇的。
總的來說,三人之中以卞秉的封賞最重,連升兩級,跳到校尉,距離將軍稱號已經(jīng)不遠了。
其次就是江岳,實授、加官和爵位一樣都不缺,他的起點很低,曹丞相大手一揮,把這幾樣都給他補上了,夏侯淵特意指出,江岳在壽春之戰(zhàn)中屢建奇功,其中又以斬殺偽曹曹都尉這件功勞最大。
江岳點頭稱謝,已經(jīng)猜到曹丞相的用意。
不管曹丞相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必須向天下人明確表態(tài),斬殺偽曹有功無過,而且是大功一件,必須重賞。
除了江岳、卞秉和丁斐三人,其他參與此戰(zhàn)的曹軍騎兵也各有重賞,夏侯淵一一交代完畢,又向江岳等人宣布新的命令。
丁斐立刻趕回許都,到丞相府報到。
卞秉同樣趕回許都,再率領五百名騎兵返回小沛,準備參加許昌之戰(zhàn),攻打這一方乾坤中曹操的老巢。
江岳和一百名虎豹騎留在小沛,等候曹休和曹真的主力,和他們匯合后,也要參加許昌之戰(zhàn)。
“喏!”
江岳抱拳接令,心中卻暗暗吐槽——曹丞相看樣子是受刺激了,已經(jīng)干掉了一個曹操曹都尉還不過癮,又想把這個時空的曹操也干掉。
只是吐槽罷了,事實上江岳也認為,曹丞相的戰(zhàn)略是正確的。
這個時空的曹操和袁紹聯(lián)手,一起對抗曹丞相的大軍,雙方激戰(zhàn)多日,袁操聯(lián)軍節(jié)節(jié)敗退,損失慘重,曹丞相的大軍攻占許昌應該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打敗曹操后,袁紹獨木難撐,這個時空里再沒有能夠?qū)Σ茇┫嘣斐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