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相遇
醫(yī)院里，林玉亭和汪曉雅坐在病床上等醫(yī)生查床，但是醫(yī)生老不來，汪曉雅又忍不住翻開速寫本，和林玉亭悄悄地討論起畫中人的身份，病房里人來人往，并沒有人注意她們的竊竊私語。
汪曉雅對畫上人物嘖嘖稱奇：“這么妖孽的一個人，如果是鬼真是太可惜了。你從來也沒畫過這么帥的人吧。”
林玉亭不以為然：“誰說的？我不畫過我哥嗎？”
“你哥是比較帥，但是你哥不能用‘妖孽’這個詞?！?p> 林玉亭對妖孽這個詞有點接受無能：“我哥當(dāng)然不能用妖孽這個詞，這么娘?！?p> 汪曉雅不服：“怎么就娘了呢？我告訴你，男子極品才能被稱為妖孽。”
“嘁——”林玉亭輕蔑地說，“這又是你在言情小說里讀的。妖孽最多的就是《西游記》，里面的女妖個個貌比天仙。男妖，包括能列得上神仙的龍族，還有天上的諸位男神，我看進(jìn)化得比較徹底的也就是小白龍，噢，不對，還有一個九頭蛇。其他的，那臉長得，超出美丑范疇?！?p> 汪曉雅有些吃癟，但是她就喜歡用“妖孽”這個詞形容顏值高的的男子，便說：“你說的是86版《西游記》，那些男妖長得差……長的差……是導(dǎo)演和造型師的問題。你看現(xiàn)在電視劇里的男妖哪個長的差，就連小不點都長得萌萌的?！?p> 林玉亭聽了不由得想起夢中的那個男子，膚白貌美，進(jìn)化徹底，倒還真能稱得上汪曉雅口中的“妖孽”。
兩人正爭論間，主治醫(yī)師帶了一群醫(yī)生進(jìn)來了，先檢查靠近門的老太太。
兩人也就因此閉了嘴，收起速寫本。醫(yī)生來詢問時林玉亭并不提及引起這場發(fā)燒的奇怪原因，再說，那也未必是原因。最后，出院很順利，汪曉雅出門辦手續(xù)，林玉亭把東西再檢查一遍。
只是林玉亭剛開始檢查，門外就傳來了汪曉雅的驚叫聲。
林玉亭趕緊沖了出去，看見汪曉雅倚著墻，滿臉驚恐。林玉亭順著汪曉雅的目光望去：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在向她們走來，劍眉微彎，嘴角微揚(yáng)，看到她，眼里竟有一絲驚喜，揚(yáng)起手來，似乎要與她打招呼。
而汪曉雅嚇得更厲害了，渾身哆嗦，林玉亭也很緊張，指著那男子：“你別過來！”
賀天宇萬分驚訝，他從來沒有見到有人這么看自己：驚奇、緊張、恐懼，似乎還有別的難以言說的復(fù)雜。他早上在街上見了她們，短時間內(nèi)再見到很出乎他的意料，本來他還想借機(jī)和她們聊兩句，但是現(xiàn)在只好站住了，問道：“沒事吧，你們？”
林玉亭倒還轉(zhuǎn)得快，她意識到了這是白天，在醫(yī)院，她看見了那個夢中人，而且不止她一個人看見了他，汪曉雅、護(hù)士、走道里來來往往的人都看了過來，那他就不是什么鬼。林玉亭倒是有一肚子疑問想問，然而此時汪曉雅還在顫抖，她沒想到曉雅會嚇成這樣。
對峙之際，一個人跑了過來橫在她們兩人和那個男子之間，是趙凱，他對著那個男子說：“你想干什么？欺負(fù)人是吧？”
趁這個機(jī)會，林玉亭拉汪曉雅進(jìn)了病房。趙凱緊接著也進(jìn)來了，問她們：“怎么回事？”
林玉亭擺擺手：“我們回去再說?！?p> 賀天宇站了一陣，感到莫名其妙，就這么被嫌棄了？被無視了？本來他還想相等一會兒問個究竟，但是醫(yī)生已經(jīng)查到他母親的病房了，只好離開。
一個小時后，藝大荷花塘邊的小石桌旁，趙凱瞪著兩只眼聽她們們兩個講述，聽著聽著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林玉亭，你是小孩子嗎？還發(fā)那種燒，多大的人了。”
汪曉雅很奇怪：“你好像挺了解這種燒?！?p> 趙凱趕緊擺手：“也不是太了解。我小時就發(fā)過這種燒，打了三天水，溫度降下去一點又上來，降下去一點又上來，而我的身體又沒查出毛病。后來我媽像瘋了一樣抱我去找神婆看，看了后再去醫(yī)院，燒竟然也退了。從那之后，只要我一發(fā)燒，我媽就先帶我找什么神婆，然后去醫(yī)院，雙管齊下，一直到我六歲身體硬棒了才停止。”
汪曉雅抱了抱肩：“你們說的我感到好恐怖?！?p> 趙凱故意逗汪曉雅：“我告訴你，越膽小越容易惹這種事?！?p> 汪曉雅求助似的看著林玉亭，林玉亭瞪了趙凱一眼，對汪曉雅說：“你聽他瞎說，你從小到大碰見過嗎？”
“沒有?？墒悄阋矝]碰到過呀?！?p> 林玉亭說：“這我哪知道，得問我媽。聽村里的老人說，三歲之前的小孩子的眼睛干凈，容易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東西，三歲之前的事我哪能記得。”正說著，電話鈴響了，是林母的，林玉亭于是起身接電話，并給趙鎧使了個眼色：“曉雅要是今晚睡不著覺，你陪她燙電話粥?！?p> 林玉亭通話很快，通完電話，回到石桌旁時，汪曉雅的情緒竟已經(jīng)好了，正和趙凱翻看林玉亭的速寫本。
趙卡玩味地說：“林玉亭，這畫上的人和醫(yī)院里的那個人還真像，簡直就是一個人。還有，這頁寫得是你夢中的對話嗎？不太像?！?p> “怎么不太像？”林玉亭問
趙凱指著這上面的字說：“夢里的事哪能這么有邏輯。你看你們倆的對話，不光有邏輯，還有哲理，你看這句，在夢里人夢到什么都是正常的?！?p> 林玉亭并沒有回答趙凱，只是對汪曉雅說：“曉雅，要不我們倆接下來的談話你不要聽了?！?p> “為什么？”汪曉雅才不想自己被排除在外呢。
林玉亭拖著下巴說：“你晚上會睡不著覺的?！?p> 汪曉雅慢慢地站起身，但又猛然坐下：“不行，我不聽更睡不著?！?p> “那好，我說了。趙凱，我們學(xué)校電子閱覽室附近的那個小花園和旁邊的小路有什么特別的嗎？”
趙凱很驚奇：“你連這都不知道，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乖學(xué)生。我大一時聽大四的說，小花園那原本是個樓房，出過人命，跳樓死的，后來主路拓寬，樓也就僅靠路了，又出過一次車禍，再后來樓就拆了，改成了小花園。別看那小花園修得不錯，但那里人很少，晚上連情侶都不去?！?p> “為什么？”林玉亭不解。
“聽說很邪，知道故事的人都不去。你前天晚上不會去那兒了吧？”
林玉亭便把那晚遇到怪風(fēng)的事詳細(xì)的說了出來，汪曉雅臉色有點發(fā)白，驚恐地說：“我現(xiàn)在脊背也嗖嗖發(fā)涼?！?p> 趙凱看了一下汪曉雅蒼白的臉，微愣了一陣，握住了汪曉雅的手：“別怕，有我在?！?p> 汪曉雅似乎還沉浸在自己可怕的設(shè)想中，并未察覺。
林玉亭看到了，倒是覺得趙凱很會找時機(jī)，嘴上當(dāng)然還是說著剛才的事：“我那個本家嬸子今天又去我家了，說什么我發(fā)高燒是撞什么陰氣了。她整體神神叨叨的，偏偏我媽現(xiàn)在信得不得了，我這發(fā)燒好了也不放心，得回家一趟了?！绷钟裢けM力不用鬼這個字眼，怕汪曉雅害怕。
“會不會是這樣，”趙凱想了想，說“從你描述得看，好像有兩個要欺負(fù)你，我猜是咱們學(xué)校的那兩個人命，而后又過來一個要護(hù)你，結(jié)果沒打過那倆，反被那倆推到你身上來啦?！彼屯魰匝糯舻脮r間比較長了，受其影響，聯(lián)想力也相當(dāng)豐富了。
“那要護(hù)我的那個是……”
三個人同時看相速寫本，速寫本上的那個人也雙眉緊鎖地看著他們。
“可是，他不是人嗎？我們在醫(yī)院都見過他的?！蓖魰匝虐l(fā)話了。
這確實是一個疑問，由不得林玉亭不思量，她閉了一會眼，把賀天宇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才說：“他們倆還是有不同的。夢里人眉頭緊鎖，心事很重；醫(yī)院的那個人眉宇舒展，意氣風(fēng)發(fā)?！?p> 這可就難以解釋了，趙凱敲了一陣腦袋，猛然說：“我知道了，——緣分！”
“好！”汪曉雅的心里不覺輕松了，似乎任何恐怖的事只要一和愛情扯上了關(guān)系就都變得無比浪漫。“我喜歡這個解釋。”
趙凱更來勁了：“夢里人想跟你道歉，說明你們肯定有故事?！?p> “對！”汪曉雅說，“而且還是愛情故事?！?p> “而且這故事至少三百年了，他這身裝束肯定不是清朝的?！壁w凱和汪曉雅唱起了雙簧。
“這得多浪漫多感人的愛情故事——至于醫(yī)院那個人，你和他肯定也會有故事——對，也是浪漫的愛情故事——兩個人長那么像，就是要和你建立一種緣分，讓你們彼此關(guān)注——對，金玉良緣——所以，他們倆是不是一個人已經(jīng)不重要了——對，重要的是緣分。哎呀，我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蓖魰匝抛詥栕源?，終于把這個故事編圓滿了。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林玉亭終于忍不住了：“你們倆才是金玉良緣呢，夫唱婦隨?！?p> 兩人頓時住口，彼此看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到了兩人緊握的手上，有點不自然。然而趙凱最終還是沒有把手拿開，汪曉雅也裝作不知道。
林玉亭裝作沒看見，繼續(xù)說自己的：“我剛才定了下午的票，打算回家一趟。你們兩個記著，不要把我撞邪的事說出去，要不然我翻臉，我可不想臨畢業(yè)了，讓人當(dāng)成怪物看?！?p> “放心?！壁w凱說。
汪曉雅有些猶豫：“你回家我一個人在宿舍會害怕的?！?p> 林玉亭站起身：“你不是能睡好覺了嘛，要不你去別的宿舍睡，或者拉一位同學(xué)到我們宿舍睡，實在不行想想這一切都和愛情呀，緣分呀有關(guān)，你那顆小心臟就平靜了。學(xué)校要有什么事幫我擔(dān)著點，下周的招聘會我肯定回來?！闭f完就回宿舍了。
“學(xué)長那邊的課呢？”汪曉雅說。
林玉亭瀟灑地?fù)]揮手：“實在不行，你幫我代，我請假估計學(xué)長也會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