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劉太守出招
下午，收租隊回到東院，陸遠讓眾人回去休息，又叫了陸平到書房議事。
這次下鄉(xiāng)收糧，陸平做事勤勤懇懇，又很低調(diào)。這讓陸遠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
“管家，這回我成立陸東集團，你怎么看？”
陸平躬身行禮：“少爺英明。這能使東院上下擰成一股繩，同舟共濟?！?p> 陸遠深深看他一眼：“沒有任命你為大掌柜，你心里不舒服吧？”
“少爺能饒我一命，陸平已經(jīng)很感激，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要你好好做事，還是有機會的?！标戇h道，“之前你說過，陸家作為產(chǎn)糧大戶，與常平倉多有往來。具體是如何往來的，里頭有什么貓膩，希望你原原本本地告訴我?！?p> “是，少爺！”陸平抬起頭，先走出門外觀察了一番，再回到書房關好門窗。他這才靠近陸遠輕聲道：“咱們東海郡的常平倉就設在鎮(zhèn)海城。每年秋季，糧價最賤的時候。常平倉以比市價多三到五文的價格收購糧食。每年青黃不接或者遇到災害時，常平倉又以低于市價的價格出售糧食。這本來是穩(wěn)定物價的好法子。我們陸家田產(chǎn)眾多，常平倉經(jīng)常向我們收購糧食。一來二去，接觸就多了。后來常平倉更是與我們陸家長期合作。”
“怎么個合作法？”
陸平?jīng)]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陸遠：“少爺，可知糧食最多能保存多久？”
陸遠小時候可是農(nóng)村長大，這個問題難不倒他：“大米的話，半年沒問題。要是儲存條件好，一年多的也湊活。再久就不能吃了?！?p> “不錯！當年的叫做新米，如果在糧倉中妥善存放半年以上，沒有變質的，叫做陳米。放置過久的就變成了陳化米，不僅有股發(fā)霉的味道，而且對人體有害。這三種米的價格可是天差地別的?！?p> 陸遠好像明白了一些：“你是說這里有貓膩？”
陸平道：“就因為大米存放不易。常平倉都要定期清理陳米，買入新米。為此朝廷每年都會撥付一大筆銀子。十多年來，常平倉買賣的主要交易對象都是我們陸家。每年秋收的時候，我們都會送新米到常平倉，同時將陳米運走。可是自從劉太守上任以來，東?？わL調(diào)雨順，糧價平穩(wěn)。需要常平倉出售糧食的時候并不多，存糧就比往年多得多。有一次，劉太守約見老爺，他說新米存在倉庫里，遲早會變成舊米，實在太可惜了……”
“嗯？”陸遠坐直了身體，“他的意思是新米不入庫？”
陸平看著陸遠道：“少爺英明。最近幾年，陸家進出常平倉的運糧車隊，都只是配合太守府在演戲而已?？粗写笈Z食出入，其實不過是空車進空車出，掩人耳目。每年朝廷撥付的銀子我們陸家和劉太守二八分賬。”
“嘶~”陸遠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說常平倉里其實沒有多少糧食？”
陸平低頭道：“糧食自然是有的。太守府除了向陸家買糧之外，也會向百姓或其他商戶購買，但是數(shù)量肯定不多。而且老奴聽說有些能人異士，可以將陳化糧處理一番，看上去跟新糧差不多。應付朝廷的檢查應該沒問題?！?p> 陸遠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姥姥的原來陸家跟劉太守聯(lián)起手來搞貪污腐敗??！還特么碰的是常平倉這種地雷！
“我們陸家一共拿了多少好處？”
陸平老實回答：“回少爺?shù)脑?，最近五年加起來有兩萬多兩?！?p> “系統(tǒng)：宿主，恭喜你獲取了陸家隱患的部分信息，還請再接再厲！”
陸遠無視系統(tǒng)，他現(xiàn)在一個頭兩個大。
陸家兩萬多兩的話，劉太守至少拿了八萬兩。空手套白狼?。∧敲创蠊P錢都用到哪里去了？陸遠回憶起上次到太守府赴宴的情景。劉太守的生活不過是這年代的士紳階級的平均水平。大夏國官僚的俸祿極其豐厚，完全能滿足他目前的生活需要。那八萬兩銀子花哪去了？
陸遠腦殼疼！
他揮手讓陸平離開去休息，自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還說當糧價過高時，常平倉就低價出售糧食?，F(xiàn)在常平倉里都是些爛米，太守府準備怎么辦？而且兩淮洪災如此慘烈，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東海郡，本地常平倉沒有糧，太守府又準備怎么辦？
他正想著，太守府來人了。
下人通報，劉衙內(nèi)突然登門造訪。
“請他進來！”
不久，小當家歪著脖子甩著膀子來到了陸遠的書房。
“我爹又找你?！?p> “找我什么事？”
“我特么怎么知道。”劉卬星推著陸遠就走，“別廢話了，趕緊跟我走吧！”
陸遠就被劉卬星拉到了太守府。
劉志遠又是在茅屋那里等他。陸遠走到的時候，劉志遠背對著他，正在對菊吟詩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p> 陸遠有點懵，這劉太守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啊。
“父親，陸員外到了?！眲n星說完，不等劉志遠回頭，一溜煙就跑掉了。
“賢侄，有失遠迎，見諒見諒！”劉志遠瀟灑地對著院中石凳伸手，“快快請坐。喝茶。”
陸遠坐下，發(fā)現(xiàn)石桌上放著一杯沏好的綠茶。總算不用喝菊花茶了。
“賢侄，別來無恙??！”
“謝太守關心。”
“上次那個酒具，賢侄可還滿意？”
陸遠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酒具？想了一會明白過來，原來他指的是迪麗。這劉志遠不把人當人，陸遠心里頓時就更煩躁了。
“太守找我何事，還請明說?！?p> “呵呵呵?！眲⑻孛掳蜕系暮毜溃百t侄是個爽快人，我也就直說了。聽說賢侄最近收購了不少稻米？”
“不錯，前幾日草民跟人置氣，買下了陳家米店兩千石大米。加上陸家原有的，手頭總共有四千石左右?！标戇h知道既然劉太守這么問了，肯定已經(jīng)掌握了一定的信息。不如把陸家明面上做的那些都老實說了。
“好！賢侄果然爽快！”劉太守呵呵笑道，“實不相瞞，常平倉中存糧不足。想必賢侄已經(jīng)知道兩淮和太湖洪災。朝廷應對大災，通常是就近調(diào)撥糧食。咱東?？こＦ絺}必定也在此列。還請賢侄助我?！?p> 啥意思？
陸遠心里咯噔一下，我們陸家東院辛辛苦苦收糧，太守府這特么是要撿現(xiàn)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