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緩緩飄起一層血霧,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正如老翁描述的那樣,屋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靡天嘴角一抽,得,自己還真繼承了這蘇霂的倒霉體質(zhì)。
現(xiàn)在外面全是走尸,呆在這里也沒有辦法,這里就她一個活人,遲早會被吹笛人發(fā)現(xiàn)。她修為沒有恢復(fù),碰上吹笛人估計是死路一條,附近幾里也都已經(jīng)被尸氣占滿,跑掉的幾率并不大。
看來,只有一個選擇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反其道而行,直接去祭祀場,有鼎的地方,村中心。
哪里陰氣最重,倒是可以幫她擋一晚上。
靡天打開門,捂住口鼻。
門外全是走尸,死成什么樣的都有。皆是僵硬緩慢的朝著一個方向走著,也有爬行的,因為沒有腿。
靡天掩去氣息,迅速進(jìn)入隊伍,直接跟著他們走。低階行尸罷了,一路倒是平安,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事,只是走的時候不小心,撞掉了一個走尸的頭……幸好走尸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越接近鼎,血霧就越濃,后來直接是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行尸隊伍不動了。
靡天將靈力匯集于眼,向前望去。就在不遠(yuǎn)處,有一口青銅大鼎矗立,鼎上是復(fù)雜的花紋,足足有幾丈高。
在她前方的走尸們,先是邁上祭祀臺,接著就是一個一個的跳進(jìn)大鼎。走尸行動慢,關(guān)節(jié)僵硬。所以隊伍才會卡住。
看到這里,靡天立馬將靈力散出體外,護(hù)住自己,迅速向尸隊外擠去。
她總不可能也和他們一起跳進(jìn)去吧。
可能是在村中的緣故,這里的房子都沒有護(hù)院,正好方便了靡天。靡天閃身進(jìn)到附近的一個村舍里,走到朝著祭臺的窗邊,只開了個小縫,她恰好可以將外面看得一清二楚,靜觀其變。
笛聲消失。
靡天凝神,來了。
突然,靡天對面村舍的屋頂上,一個男子憑空出現(xiàn),黑衣長袍,身材修長。玉白色的長笛別在腰間,在黑夜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只見他從腰間掏出了一樣?xùn)|西,向空中丟去。那個東西越飛越大,終于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個陣法。
巨大的陣飛向青銅大鼎上空。
大鼎猛地射出強(qiáng)烈的紅柱打在大陣之上,映得這一整片天空皆是一片紅色,分外妖邪。
黑衣男子拿起長笛繼續(xù)吹起來,但是調(diào)子已經(jīng)完全不同,笛聲變得尖銳刺耳,剛才的笛聲像是誘導(dǎo),如今的就更像是呵斥。
行尸行動的速度變快了許多,陣法也開始飛快運(yùn)轉(zhuǎn)起來。
不對啊,看到這里,靡天忍不住皺眉。
她還以為祭祀還在準(zhǔn)備階段呢,看這架勢,分明今天晚上就已經(jīng)到了祭典了!
祭祀的最終階段,便是祭典。
都說祭祀復(fù)雜,其實也不過是兩個部分罷了,一為鑄舍二為招魂。
祭典就是為了招魂,這才是祭祀的重頭戲,沒有主魂在連舍身都鑄不了,那個巨陣應(yīng)當(dāng)就是招魂陣。
但是這個黑衣男子拋出的招魂陣又與普通的不同,不僅主魂會被招來,連周圍的活魂幾乎都會被陣法吸去,只是為了迎接主魂歸世。
這被用來鑄舍的走尸自然也會比尋常的多得多,周圍不低于引路人兇變的兇尸估計也有不少。
不是說才半個月嗎?這等祭祀至少也得準(zhǔn)備十年才對吧!
該死,引路人騙了她!
真是流年不利,禍不單行,她這般前來不就等于羊入虎口自討苦吃嘛,要是早知道是這種情況,還不如一開始就沖出去呢!
瞧著這祭典階品,這么大的手筆不知道是要復(fù)活哪路兇邪,若是讓它跑出來了更是涼涼。
靡天的腦子極速遠(yuǎn)轉(zhuǎn),她曾看過一本關(guān)于祭祀的古篆,上面有言:祭祀逆之天而存,破之必逆之。
逆……
靡天腦中靈光一閃。
“對不住了,兄弟,我本來就是個過路的?!彼厥忠环?,幾根琴弦浮現(xiàn)在掌心。
她靈力不足,不能幻出完整的琴來。只要能彈出不同于笛音音調(diào)的聲音打亂它,爭取一些時間逃跑就可以,幾根琴弦足夠了。
…………
錚錚
悠揚(yáng)的琴音響起,在午夜格外清晰。
婉轉(zhuǎn)連綿,如鳴佩環(huán)。
瞬間,陣法運(yùn)轉(zhuǎn)被迫終止。
黑衣男子見陣法被打斷,惱怒不已。
“是誰?出來!”
半響沒有回應(yīng),黑衣男子半瞇眼睛,顯出了危險的神色。
此時。
血霧中緩緩走出一位身著淡青色墨竹修服的俊美之人,手下懸浮著一把泛著靈光的木琴。
“淡華公子,回頭是岸啊?!?p> 沒錯,剛才彈琴的人并不是靡天。靡天現(xiàn)在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這個本事瞬間就打亂陣法。
不過,這施展邪術(shù)的黑衣男子竟然是名滿天下的淡華公子,李牧秋!
看到此人,李牧秋方才的怒氣一掃而光,眉頭反而爬上了一絲笑意。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散春君,失敬失敬?!背瘉砣斯傲斯笆?,只是話表不一,隨意至極。
修道之人極重禮節(jié),身份越是高貴就越是注重。李牧秋如此行禮,換做常人怕是早已氣急敗壞。
可是,歐陽儀卻依舊含笑淺淺,不減半分風(fēng)度。
散春君的性情可是在百家之間出了名的溫雅。散春君,歐陽儀,字京華。
“淡華公子,何必自毀前程?!睔W陽儀勸解道。
“散春君,你與他廢話作甚。此人畜生不如,祭祀邪術(shù)害萬人性命,罪無可恕。”空中有幾人御劍飛來,場面一度熱鬧。
“李牧秋,你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罪不容誅,吾等今日就替那些被你冤死的人,取你狗命!”說這話的是其中一個身材健碩的壯漢,義正言辭。
“呵?!崩钅燎锢湫α艘宦?,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跳梁小丑,大言不慚。”手指微微一動,那壯漢就從劍上直直朝著鼎口掉落,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鼎和鼎中翻滾的血色,壯漢嚇得慘叫連連,半空中撲騰不已,剛才的豪言壯語全都喂了狗了。
“救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