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衙差獻媚諂笑,杜二彪當(dāng)即一揮手:“幾個兄弟跟著老子,老子定然不會虧待你們,現(xiàn)在隨爺吃花酒去…”
縣衙牢房,張旭和幾個潑皮漢子關(guān)在一起,待半夜時分,一牢差進來將領(lǐng)頭的潑皮漢子提溜出去。
“豁牙,你可以啊,在風(fēng)口上做黑事…真是皮癢頭硬了…”
牢頭王三靠在木桌前,咂著酒葫蘆嘲諷道。
面前,豁牙鼻青臉腫的蹲在地上,待王三笑聲落地,他嘿嘿獻媚。
“王哥,這不是手頭緊么,不然俺也不會接這活,只是沒想到接了個硬茬子,把自己擱進來了!”
“瞅你那揍性,花酒賭檔挨著走,身子骨早就被掏干了,有個屁的能耐,活該你挨著!”
牢頭王三笑罵豁牙一句:“說吧,這回收人多少錢銀?”
“沒…沒多少!”豁牙語頓須臾。
“怎么著?還想在老子面前還打馬虎眼?當(dāng)真打算讓老子去扯你仙人的蛋去?”
王三眼睛一瞪,潑皮頭子豁牙頓時怵膽。
“老子告訴你,眼下皇帝老爺?shù)奈浼颊髡倭钫诟髦萋湫校h令大人秉承皇命,叱令下面的弟兄,要狠抓賊人潑皮,以保四鄉(xiāng)賽事安定,你小子要是想在這待上個一年半載,那就繼續(xù)給老子說‘沒多少’!”
“別啊,王哥!”聽到王三恐嚇,豁牙膽顫。
況且這幾年來,豁牙沒少和王三打交道,以往出事,基本十兩八兩通融費,王三也就想法子偷里摸里把豁牙放出去,畢竟?jié)娖け榈囟际牵羧钗暹M來一回,縣令也懶得深究去管。
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縣令大人明文公告,為皇令武技征召助威清肅四野,以保民安道平,對于往日輕拿輕放的潑皮賊人,更是嚴(yán)加處理,只不過豁牙是亥時三刻被杜二彪抓進來,以杜二彪那等酒肉貨的德性,這事肯定還沒有通告縣中落案,因此仍有緩和余地,而王三比之杜二彪好不到哪去,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剝油的機會。
一番深意話落地,豁牙的糙臉幾乎褶成皺子皮,瞧此,王三也不廢話,雙臂盤胸,腳搭桌案,擺出一副二大爺?shù)哪印?p> “豁牙兄弟,我這人最講理了,也從來不為難人,既然你現(xiàn)今有難,那回牢房好好歇著!”
話到這里,王三當(dāng)即沖牢差下令:“把豁牙押回牢房!”
“別…王哥,看在以往兄弟孝敬您的份上,就再幫兄弟一次!”
眼瞅王三脫手,豁牙當(dāng)即哀聲,末了他可憐兮兮道:“王哥,這回的線…是謙祥益總柜二掌柜牽扯的,雖說大手,可滿打滿算也就五十兩,現(xiàn)在被那小子反撂一腳,除去幾個弟兄的湯藥費,我只剩下…”
豁牙話未落地,王三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讓后蜷回兩根指頭。
“豁牙,別在廢話了,行就這個數(shù),不行牢里待著去,時辰不早了,爺困了!”
“成,就三十兩!”
眼瞅著沒有回轉(zhuǎn)余地,豁牙只能應(yīng)承。
“不過…”豁牙頓語一二,小聲道:“那牢里的小子…這事沒辦成…剩下的錢銀二柜還沒有付呢?”
聽此,王三眼珠一轉(zhuǎn),冷哼一聲:“你這鱉能種…行了,爺知道該怎么辦!”
有了這個交代,豁牙心里算是安穩(wěn),旋即他起身上前:“王哥,既然說定了,那我是不是能出去了?至于錢銀,過兩日我親自給你送來?”
王三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滾吧!”
當(dāng)豁牙離開縣衙牢房時已經(jīng)是次日丑時,他趕緊前往二掌柜的小貨鋪,一通雷門,屋內(nèi)醉醺醺的二掌柜等人被驚醒。
“娘的雜碎…哪個不長眼的混種半夜來鬼叫?”
伙計叫罵著開門,可當(dāng)他瞧清叫門人是豁牙,當(dāng)即酒醒笑臉:“喲…豁牙哥,您總算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豁牙身為潑皮老種,那股子糙人氣息可比這些伙計強,他吊著眼睛,一副老牛模樣大步進來,看到桌上的酒水,二話不言,先灌半瓶子,讓后才沖迷糊發(fā)昏的二掌柜放話。
“二柜,事辦妥了,那小子先是被老子弟兄一頓狠揍,讓后順帶被過路的衙差當(dāng)做賊人捉了去,這個結(jié)果如何?”
二掌柜聽此,頓時喜笑顏開:“好,著實好,豁牙兄弟,你可真是老哥哥的好兄弟!”
“咳咳…活是干好了,可老子也挨了幾下,這會兒正難受呢…娘的馬倌種,真是有兩下子!”
豁牙深笑自語,一直手搭在桌邊不斷畫著劃,二掌柜也是人精,低頭看去,一眼看清豁牙指下的酒漬跡。
“豁牙,你放心,我這人雖是商路跑的爺們,可也懂得各道規(guī)矩,這事你辦的比我想的更好,賞錢肯定是有!”
話落,二掌柜掏出早已備好的五十兩銀子,另外又拿出兩只五兩的小銀錠,放在豁牙手邊。
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豁牙頓時眼睛發(fā)亮,宛如見了光身子的婆娘,可是當(dāng)豁牙探手去拿時,二掌柜橫臂擋了一下。
“不過有件事…豁牙兄弟得和我說清楚…”
“何事?”
二掌柜道:“這事不光彩,我是個體面人…”
話出一半,豁牙就明白什么意思,他一把推開二掌柜的手,將銀錠攬到自己的褡褳里,讓后齜牙笑道:“二柜放心,日后無事兩安,有事也是老子自己干的,不關(guān)旁人的事!”
“豁牙兄弟痛快,來,為咱們做事順當(dāng),今夜一醉方休!”
時至深夜,這小雜貨鋪里不斷傳出粗聲笑言,只是二掌柜不知道,他的體面人營生從張旭入牢房那一刻起,便如云隨風(fēng),緩緩逝去。
馬家村,張海貴因為張旭未歸,急的在村外亂轉(zhuǎn)尋找,恰逢更夫黃九路過,張海貴趕緊攔下黃九。
“黃兄弟,你這巡夜中瞧見我兒沒有?”
黃九人壯聲憨,粗息應(yīng)道:“海貴叔說笑呢?這都寅時一刻了,方圓幾里靜的跟墳頭一樣,我要是見了你家旭倌,指不定還把他當(dāng)做夜貓鬼呢?”
“黃兄弟,莫笑鬧,莫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