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張旭、花厲停下腳步,狐疑瞬息,也都明白一些,稍稍思量,張旭道:“孫大哥說的不無道理,這突然停下差活,絕對不會是讓咱們歇息這么簡單,花哥,你先與孫大哥在此候身,我去瞧瞧情況!”
說罷,張旭大步向堤壩上走去,來到道邊,抬目望去,在不遠處的堤口窩棚小校場上,出了役罪營各差役房的差役,還有一些平縣府衙的衙差,只是從感覺上來看,那些衙差似乎有些多。
身旁,仇萬龍將腿上的泥漿甩干凈,沖張旭道:“花厲呢?”
面對問話,張旭答不應言:“仇哥,這突然?;?,只怕有什么事吧?”
“什么事?”仇萬龍一時沒反應過來,可靈光一閃后,仇萬龍這才明白張旭的意思:“你是說…孫承?”
“說不準!總感覺心里不踏實,花哥沒來,就是以防萬一!”
仇萬龍急思片刻,道:“你在這候著,我前去看看情況,倘若不對勁,你們立刻把孫承藏起來!”
堤口小校場上,管營田伯清與平縣縣令姜裕笑聲對談。
“不知姜大人到此有何貴干?要知道這堤口修葺的任務很緊要啊,現(xiàn)在正值八月酷暑,天燥不已,萬一哪天憋出一場大雨,這平縣的濡河就有決堤之?!?p> 田伯清話中有話,明顯對姜裕到來的勒令感到不滿,但姜裕乃官場老人,怎能不明白其中細小處?
姜裕拱手笑聲:“田大人勿怒,你我都是為了公務,相互體諒便是,當然…”姜裕話半低聲,附耳一二,田伯清眉宇舒緊瞬息,才出腔。
“也罷,既然都是公務,那本官就隨了姜大人這個請!”
話落,田伯清沖林猛幾個營頭道:“去把各自差房役房的人集合到這,由姜大人清點!”
有了這話作頭,姜裕身后,那胡萬等人身著衙役服向小校場走去,至于姜裕、田伯清等人,則進入小竹樓避暑。
“娘的…這些家伙搞什么鬼?”
程煜立在校場邊緣的木堆前叫罵,身旁樂靳道:“程哥,那幾個人我好像見過…應該是船幫的人,可他們怎么穿著官差服?”
聽得這話,程煜本來還不在意,可是轉念之后,他忽然反應過來:“船幫的人?你怎地確定?”
“程哥,你忘了,上個月咱們去石場做活,那河道運貨的船路過修整,我可是接活的主,自然見過船上的人!”
“原來如此!”
明白一二后,程煜把眼下情況聯(lián)系到張旭幾人身上,也就同時,仇萬龍來到他們不遠處抬頭張望,顯然實在觀望衙差的情況,程煜急思片刻,當即暗笑起身,快步走去。
仇萬龍正在尋摸情況,小校場上,各營營頭呼喝差役、勞役集合點卯,看樣子就是有大事發(fā)生,由此思忖須臾,仇萬龍正在考慮是否要告知張旭、花厲時,一語沉言從身后傳來。
“仇雜毛,你說…那些官差是不是沖你們來的?”
此話入耳,仇萬龍一怔,回身看去,程煜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正對著自己,當真讓人心厭。
“你給老子費什么話?”
“哼哼!”程煜繼續(xù)笑聲:“老子費什么話,你心里清楚,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告訴你們窩棚里的那個外來主,給爺備上銀子,待爺過后去拿,不然你們四個誰都跑不了…”
“你這混賬…”
仇萬龍頓時心驚,不等他再開口,程煜已經(jīng)向前走去,行至一衙差身旁,程煜刻意腳底打滑,向前摔倒,連帶順手扯下那衙差的外襯,這衙差正是胡萬的手下王弼,身為河夫,他們都以內腰束帶作為船幫劃分的標志,此間不過在外面罩了層官差服,被程煜冷不丁扯開,自然露出里面的束帶,這讓王弼頓時怒聲。
“你這賤廝…眼嚇的狗崽子!”
“官爺勿怒,小的勞累一上午,餓的有些發(fā)昏,腳底打滑!”
程煜裝出孫子樣,憐聲告罪,王弼深知此刻要務,自然不會與一個賤種差役置氣,當即罵了兩句,綁好腰襯帶,繼續(xù)察看其它差役。
不遠處,仇萬龍也借機看到那王弼腰間的束帶,瞬間,他整個人頭皮發(fā)麻,那程煜起身回看,一股子蔑視神情戲虐瞧來,于是乎仇萬龍不敢拖沓絲毫,趕緊跑向壩道。
只是王弼已經(jīng)走來,抬頭看到仇萬龍轉身離開,當即呵聲:“你小子跑什么?點卯呢?回來!”
“官爺,小的肚…肚子疼,要拉稀…憋…憋不住了!”
仇萬龍雙手飽腹,結巴連聲,算是應付幾句,待其跑過壩道,直奔下面,仇萬龍壓著嗓門示意張旭、花厲二人。
“快,快躲起來,點卯是假,有船幫的人混在里面!”
“還真出事了!”
花厲頓時驚蟄,可是四面除了河水,就是堤口,這孫承也沒有地方可躲!
那仇萬龍奔至近前,面色急切:“快點…果真是船幫尋事,暗作其中,你小子躲不開,我們也要受牽連!”
在仇萬龍的驚嚇中,孫承早已失去分寸:“躲…躲哪去?難不成我鉆河底?”
“河底?”
張旭眼前一亮:“孫大哥,你還真要躲進河底!”
不過片刻,王弼與幾個‘衙差’從壩道走來,大眼一看,仇萬龍正撅著屁股拉屎,一旁張旭、花厲扛著麻袋埋頭苦干。
“你們這些個賤種,為何不去應卯?”
聽得叱罵,仇萬龍一面提著褲子,一面賠笑:“官爺勿怒,小的真是肚子拉稀,憋不住了…”
“老子沒問你!”
王弼目光在張旭、花厲二人身上打了個來回,那張旭放下麻袋,憨憨一笑:“官爺,俺們一直都在這干活,不曉得什么應卯,再說了…這還不到應卯的時辰!”
“小子,還敢跟爺頂嘴!”
王弼不知為何,總感覺張旭這幾人有些古怪,現(xiàn)在一句隨口應言,這王弼心底的傲火蹭蹭往外冒,稍加思忖,王弼大步走來,那仇萬龍瞧此,頓時把心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