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整個窄巷里重新安靜下來,便彌漫著血腥的氣息,混合著臭氣。
蕭憐蒙著面,慢悠悠地,珍而重之地將那一只殘劍碎片擦干凈,重新戴在耳畔,便聽見身后巷口傳來擊掌聲,“殿下能將一條金鏈舞成一把劍,實在是令本座刮目相看?!?p> 蕭憐也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你還沒走,不嫌臭?”
“殿下的杰作,甘之如飴?!?p> “賤!”
蕭憐收好殺生鏈,一回頭,撞進(jìn)勝楚衣的懷中,剛要罵,就被他的衣袖蒙頭給抱進(jìn)懷中,“別動,抱一下?!?p> 人被蒙了起來,蕭憐一頓拳打腳踢,“死變態(tài),你放我出去!”
“勝楚衣!放開我!”
“王八蛋,你找死!”
……
這時,巷子外面響起杜棋硯的聲音,“殿下,微臣這邊已辦妥,請示下?!?p> 勝楚衣識相地將蕭憐的頭從衣袖底下挖了出來,但是只有一個頭,接著給了她一個恐嚇的眼神。
蕭憐立刻收到了這個明確的威脅,對外面喝道:“碰上個美人兒,本殿正忙著,廢什么話,還不快滾!”
杜棋硯恍然大悟,立刻轉(zhuǎn)身溜了。
勝楚衣在頭頂上聲音有些飄忽,“憐憐,打算跟美人兒點(diǎn)忙什么呢?”
蕭憐沒領(lǐng)會上去,怒道:“廢話真多!趕緊抱,抱完了本殿還有事!”
沒想到她竟然這么乖地給自己抱,勝楚衣便閉上眼睛,極為享受地將她緊了緊。
蕭憐的心跳不覺快了幾拍,勝楚衣立即極為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心跳的變化,在黑暗中驀地睜開眼。
“憐憐,想什么呢?”
“想你什么時候滾?!?p> 勝楚衣站直身子,黑暗中的眼光便有些危險,“是嗎?”他伸手去摘蕭憐臉上蒙著的紅布,蕭憐便抬手去擋,兩廂交手,瞬息之間的事,兩只手被他一只大手抓了別在腰后,人咚在墻上,咚得頭暈眼花,蒙面的紅布也被輕輕掀了。
“本座送的荔枝,好吃嗎?”他緩緩低下頭來,觀察蕭憐臉上細(xì)微的表情。
蕭憐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你去見那阮心怡,可是要給我找個后媽?”
“憐憐這是吃醋了?”
“我對你這老男人沒興趣?!?p> “既然是老男人,不如再乖乖叫聲爹,只要叫了,本座便事事都依你,什么都告訴你,要什么都給你。”
他聲音漸輕,離得這樣近,挑著眉毛,笑彎了眼睛看她,便將她的眼睛都晃花了。
蕭憐已是毛骨悚然,勝楚衣卻笑意更濃,他越是笑,就越是危險,讓人覺得稍微眨下眼,就有可能被他吃掉。
忽然,蕭憐滿臉燦然一笑,“好啊,楚郎,我想要的——是你!”說著踮起腳尖便迎上他,狠狠咬了一口,之后立刻放開他,沖著他身后喊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巷子口立著杜棋硯帶來的大隊人馬唰的全部向后轉(zhuǎn),背對著他們,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可巧,宮中派人來催,命杜棋硯速速陪九皇子進(jìn)宮見駕,匯報今夜遇上大批細(xì)作的事,杜棋硯自是不敢耽擱,又怕壞了蕭憐跟巷中美人兒的好事,挨了拳頭,死得不明不白,就只好帶了一大群人來壯膽墊背,結(jié)果大隊兵馬剛出現(xiàn)在巷子口,就被拿來擋刀了。
原來九殿下碰上的美人兒是國師啊!
現(xiàn)在他們這好幾百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這么大的秘密被撞破,接下來該怎么死?
咚!
一只大掌拍在蕭憐臉側(cè)的墻上,整面墻一震,“殿下,楚郎兩個字喚的甚好,日后不要后悔!”
勝楚衣說著,轉(zhuǎn)身大步向巷口走去,巷口的大隊人馬求生欲極強(qiáng),自動分開一條路,眼睜睜看著國師奪了金吾將軍的馬,揚(yáng)長而去。
蕭憐整個人貼在墻上,驚魂未定,媽蛋,總算滾了,嚇?biāo)览献恿耍?p> 直到她抓著杜棋硯的膀子走出了巷子時,兩條腿都是軟的,兩人都被勝楚衣嚇了個夠嗆,于是罵罵咧咧、磨磨蹭蹭地入了宮,進(jìn)了端方殿。
一路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悄悄地掩住了口鼻,這兩人實在是太臭了。
還沒進(jìn)入正殿,就被楊公公給轟了出來,“去去去,殿下和將軍臭成這個樣子,當(dāng)心被陛下定個弒君的大罪,快快快,去洗干凈再來!”
蕭憐巴不得趕緊洗洗干凈,掉頭就走,卻又被老公公給拉了回來,“回來回來,殿下,陛下半夜三經(jīng)沒睡覺,就等著二位回報呢,你們這要是回府去洗澡,那還不得把陛下困死,不如將就一下,都去御花園后面的漱玉香湯洗洗吧?!?p> “哈?不行!”蕭憐腦袋搖得撥浪鼓,“本殿天潢貴胄,怎么能與臣子一鍋燴?!?p> 杜棋硯想到這九皇子男女通吃,自己清清白白,還未娶妻,萬一這位祖宗獸性大發(fā),自己豈不是虧大了,于是尷尬地笑,“對對對,微臣行伍出身,糙得很,怎能與皇子殿下一起沐??!”
兩個人跟楊公公嘰嘰歪歪,誰都不肯去洗澡,端方殿里面?zhèn)鱽硎捥m庸一聲怒吼,“御前一品佩劍將軍熊北極給朕聽著,命你即刻押送外面那兩個混蛋滾去漱玉池洗澡,半個時辰內(nèi)洗干凈了回來見朕,如有抗命者,斬立決!”
當(dāng)長得黑熊一般巨大的熊北極捧著尚方寶劍,立在蕭憐和杜棋硯面前時,倆人立刻慫了,乖乖地一溜煙兒去了漱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