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一聲,荀夕手里的匕首被挑落在地。
祈王此時才發(fā)現(xiàn),那持劍之人竟是剛才的馬夫,而楚堯不知何時已破門而入,與他怒目相對。
“祈王想對孤的軍師做什么?”楚堯步步走近,周身的氣息比門外的寒氣還要冷上幾分。
祈王迫于氣勢,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秦王這是什么話?他乃我兒荀陽,孤怎會對他不利?”
“是嗎?”楚堯看著暈死在輪椅上的棲梧,豈會相信這話。
“自然,荀陽荀夕實(shí)乃一對雙生子,秦王看他們面像便知,這豈能騙人?”
他嘆了一聲:“若不是這孩子不顧自己的安危執(zhí)意留下,孤又何必出此下策?他若不與孤回祈國解毒必是一死啊!”
楚堯明知連梧桐崖主也說十三毒已解,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他大步向棲梧走去,摸摸她頸邊的脈搏。
脈象平和,好在無事。
“秦王放心,那不過是一般的迷藥,我又怎會傷害兄長呢?!”荀夕捂著手背上的傷口,嫣然一笑。
一旁的段峰不屑的撇了撇嘴。
剛才那匕首是假的不成?
這祈國公主明明長著一張與軍師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可這心性卻令人不寒而栗!
“十三不想做的事,誰也逼不了他!”楚堯顯然不想與他們廢話,這般說完便將棲梧抱起轉(zhuǎn)身離開。
阿蠻推著輪椅跟在他們身后,忽忽不樂間有些五味雜然。
楚堯關(guān)心公子任誰也看得出來,只是……
阿蠻的腦海里閃過那常陪公子品茗講古的三公子,陷入思緒。
“父王就讓他這樣走了?”荀夕有些不悅的看向自家父親。
“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孤又豈會輕易放棄?”他撫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髻?!按朔闳胫骱髮m,只要想辦法控制天子,要一個棲梧又豈是難事?”
父女倆相視一笑,遠(yuǎn)在宮中的楚禹卻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算計的對象。
……
一出樂坊,棲梧便掙開了眼,清澈的眼底哪有一絲混沌迷茫。
“十三……”楚堯心有疑惑,卻未停下腳步。
“我沒事?!彼吭谒募绨蛏?,神色淡漠得令人不安。
“阿堯來得真快,可還是不信任于我?”她不慍不火的說著,聽不出喜怒。
楚堯也不辯解,只是緊了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穩(wěn)些。
“你不說話便當(dāng)默認(rèn)了?!彼趿丝跉??!叭羰侨绱?,我不想有下一次……”
“我若說祈國善毒,怕你吃虧才讓段峰跟著,你可信?”
“信!”就算只因他是大哥,她也會無條件信他,只是不知為何心頭卻憋悶得很。
一個字,不用多。便足于讓冷面的楚堯面色霽然。
被楚堯抱上馬車,棲梧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樂坊,略有些惋惜。
“其實(shí)你不該來,或許我與他們?nèi)ヒ惶吮憧芍獣云硗醯拇蛩??!?p> “若我不出手,你那張臉怕是毀了!”
“不過是皮相而已?!?p> 在她看來,這張臉與身上的任何一處皮膚沒有太多的差別,只要能透氣便好。
“也是,不過皮相而已?!背蜥屓灰恍??!皼]了這張臉你還是十三,可那祈國公主即便再像你,也成不了你?!?p> 聽這話,棲梧嘆了一聲,轉(zhuǎn)向窗外看著那新綠鱗次櫛比的向身后奔去。
道路兩旁桂樹常青,卻已無香氣。
“十三在看什么?”
只見她揚(yáng)手隨意一撈,手中便多了兩片桂樹葉,隨即回頭問道:
“有人說,這世上并無兩片相同的葉子,也無兩個相同之人,所謂:凡物莫不相異。阿堯覺得這世上又有多少人可以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