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收拾好廚房里的最后一批碗碟已經(jīng)到深夜了。徐婉關(guān)好了廚房的門,落鎖回身間抬頭,一輪明月正當(dāng)空掛著,像極了劉大娘攤的餅子。
徐婉舔舔嘴唇,自嘲的笑道:“誒,我恐怕真是餓昏頭了,月亮都能看成餅子了。”使勁甩了甩兩條酸疼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廚房門口的臺階上,再不想動一下,感覺這胳膊已經(jīng)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想到自己,徐婉就有點迷茫的仰著脖子,望著“大餅”。
聽說自己是在一年多前來到肆城的,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面色蒼白,渾身冰冷的躺在天食居的店門口。在這個沒有冬天的國家,竟然身上披著一件上好的狐裘!除此之外,甚至連一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還是劉大娘一早開店時發(fā)現(xiàn)了她,不知道是怕晦氣還是一時心軟,居然給自己請了大夫,照看了她整整七天,可醒來的徐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身無長物更是毫無記憶。
于是劉大娘大發(fā)善心的央求了天食居的劉老板收留自己,成為了天食居一名洗——碗——娘,并取名徐婉(洗碗諧音)。天食居管吃管住,每月發(fā)給她三十顆下品靈石。不管怎樣,婉婉還是心存感激的,那可是劉大娘誒!只是......
“誒,省吃儉用一年了才攢了兩千顆下品靈石,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里呀?”徐婉嘆息著。
“嗯,兩千顆下品靈石確實是少了點,不過那也要看你準備去哪里了?”一聲低沉且略帶戲謔的男音響起。
“誰?”徐婉嚇了一跳,蹭的站起,還來不及四顧找人,一陣暈眩感便襲來(原諒這經(jīng)典劇情吧,蹲著洗了一天碗,不暈才怪)。
可惜沒有經(jīng)典劇情的溫香暖玉,悲催的婉婉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哀怨的歪頭看向廊下的男人。
陰影下,看不清楚來人的樣貌,只見一身白衣,身材修長,要是配上一條紅舌頭,活脫脫的白無常啊!
“誰、誰呀,大晚上不睡覺出來嚇人?”徐婉背脊發(fā)涼,怯怯的問。
郁滿堂一頭黑線,他不過是出來醒醒酒,聽到有人說話,下意識問了一句而已,這小丫頭是什么態(tài)度?忍不住嗆聲道:“自己膽子小還來怪別人?”
“我?膽子?。俊蓖裢衽呐钠ü烧酒饋?。誒呦,這一下還摔的挺疼:“嘶,”捂著屁股,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膽子很大好嗎?”
“呵呵,”低低的男低音輕笑,不過聲音真的好聽,很有磁性啊,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很欠揍:“沒看出來。”
“你、你到底是誰啊?這里是天食居的廚房重地,閑雜人等趕快走開。”說著,徐婉還不忘抬手揮揮,像趕小雞仔似的。心說:雖然這男人聲音是很好聽啦,但也不能留在這里,萬一被人看見,還以為自己里應(yīng)外合準備干什么壞事呢!到時候自己可就有嘴難辨了。
男人俊眉不自覺皺起,拱手道:“在下郁滿堂,就在天一閣用餐,應(yīng)該算你們天食居的貴客,不是閑雜人等吧?”
男人走近些,借著月光,眼前一個小姑娘站在那里。年紀不大,梳著這個年紀常見的雙團髻,白皙的皮膚,細長的眉眼,有點像......狐貍!對,尤其是那一雙狐貍眼兒,眼角還微微向上揚著。雖然一身粗布衣裳,還掛著一條油膩膩的圍裙,看著有幾分憔悴,但那雙狐貍眼兒里透出的精靈和防備,在這樣的夜里閃閃亮亮的,格外引人注意。
“你——是廚娘?”郁滿堂一邊打量,一邊思索道:“看你也就十五、六歲,應(yīng)該不是廚娘。難道是砍柴挑水的丫頭?”
“你、你說誰是丫頭?還砍柴挑水?我做個洗碗娘已經(jīng)夠虐了,你還想我砍柴挑水?洗碗娘,懂嗎?是很牛的。而且姐姐我已經(jīng)......”徐婉想說自己已經(jīng)很大了,可是自己多少歲?。恳粫r竟語塞。
“哦——,洗碗娘啊,嗯,確實有前途。”男人忍著笑意道。沒想到出來躲酒透氣,居然碰上這么逗趣的丫頭,不過:“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多大吧?難道是洗碗洗失憶了?不知今昔是何夕?”
“我,我干嘛跟你廢話,哼!”說完,徐婉狠狠跺跺腳,干脆落跑。
本來么,是不記得年紀的,不過自己這么聰明靈秀,又一個人漂泊在外,肯定也不小的,他算老幾,說不過還躲不過嗎?等劉掌柜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有他好看的,自己還是先溜為妙,省得被誤認作這白無常的同伙,要是因此再丟了飯碗,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郁滿堂看著被自己問到回答不上來的小狐貍,就這么跑掉了,一愣后毫無風(fēng)度的大笑起來:“呵呵呵呵”,不過笑過后,怎么感覺這背影有點熟悉呢?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滿堂?你怎么跑后院來了?”鳳嵐悄無聲息的走到郁滿堂身后,順著男人目光望去問:“看什么呢?難道后院有妖精迷了你的魂?”可院內(nèi)空空,只有月光幽幽的照在園中。
“嗯,遇見個狐貍精。”郁滿堂嘴角勾笑道。
“呦,在哪兒,在哪兒?”看著鳳嵐急色的樣子,郁滿堂搖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喂,滿堂,狐貍精美不美?有沒有留香院的頭牌胭脂美?”鳳嵐見人離去,匆匆跟上,還在喋喋不休追問著。
另一邊,徐婉恐怕是用了洪荒之力跑回房間,直接橫陳在自己的木板小床上。
“婉婉,你怎么才回來啊,還跑的氣喘吁吁的?見鬼了呀?”淙淙有氣無力道。
“嗯,跟見鬼也差不了多少。對了,現(xiàn)在還有一桌客人沒散呢,明天又要早起半個時辰了?!毙焱裼袣鉄o力道。
“?。俊变蠕纫宦?,也顧不上腹痛,蹭過來道:“婉婉,辛苦你了,要不是我......”。
徐婉抬抬眼皮:“沒事,你葵水腹痛應(yīng)該好好休息的,可惜,我也只能幫你一點。實在不行,你跟劉大娘說說,要些苦姜水喝吧?再怎么樣也不能硬扛著啊?而且你這樣也影響工作的,水又涼......”
淙淙扁扁嘴,有點內(nèi)疚:“婉婉,你真好。明天,我明天應(yīng)該就好了,你早點休息吧,不用太擔(dān)心我。”
“嗯。”婉婉咕噥著沉沉睡去,至于意外遇到的白無常,恐怕早就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