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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女參軍

79 不打不相識

亂世女參軍 蜀山臥月眠霜 2118 2018-10-09 10:30:24

  邢量遠(yuǎn)此舉若意在離間大晉君臣,那么只要將他投書之事上報(bào)朝廷,待圣意決斷是否遣使勸降,不就不用擔(dān)心自己被懷疑通敵叛國了嗎?陸南生是這么想的,他總覺得這事有點(diǎn)不對。

  上報(bào)朝廷只是提筆一揮間的事,做了總沒錯。次日清晨,他就寫好了密摺,并遣信使上路。雖然他知道坐在龍椅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天子,但天子是真是假,對整個國家的日常運(yùn)行而言,其實(shí)沒有那么重要。

  他是聽說過蕭旸其人的,從某種程度上說,比之于讓高義的奸謀敗露,使蕭氏重掌威權(quán),陸南生寧愿高義能撐下去。畢竟高義雖稱不上英明神武,但總比蕭氏子孫強(qiáng)一些。如今山河飄搖,最需要的是能擔(dān)事的鐵血執(zhí)政,最不需要的是只會作詩修道的風(fēng)流王孫。

  與陸南生的信使一樣準(zhǔn)備西行的人,還有桓燕。她終于決定要回去了。

  在廣陵城中呆的這一個月,對她來說真是憋悶無比。她為了引起陸南生的注意,遣侍女小瓜兒去建康城中買了好幾身造價不菲的女裝,但她本身其實(shí)不愛穿那些綾羅綢緞。每天披著曳地華服已經(jīng)讓她夠煩的了,陸南生竟還對她視而不見,有時候她真想把陸南生的眼睛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鳥蛋做的。

  現(xiàn)在好了,謎底揭曉,陸南生并不愛慕高門嬌小姐,也非狐媚裙下臣,他喜歡會掉書袋的酸書生,又酸又倔的那種。他的口味當(dāng)真與尋常男子不同,不過還算不太差就是了——那個姓崔的女人雖然愛嘮叨,但看上去心地還不錯。她剛得知自己懷孕,又流著血,居然還記得提醒她別落入邢量遠(yuǎn)的圈套,對她也沒有惡語相向,還之乎者也地教育了她半天,這樣的怪人倒不多見。

  桓燕一大早就帶著婢女來到陸南生帳前辭行。陸南生早就醒了,離容聽到外面的動靜,也睜開了眼。

  “叫她進(jìn)來吧?!彪x容對桓燕毫無惡感,甚至覺得她有點(diǎn)可愛。或者說,其實(shí)她很羨慕這種從小自由驕縱的小姐?;秆嘁埠茫⑤嬉擦T,她們身上有自己沒有的率性。

  陸南生正要傳話,卻見桓燕已自顧自地掀開簾子大步入內(nèi)。

  小瓜兒懷中抱著一疊衣服,也跟著走進(jìn)了帳子。

  身著戎裝的桓燕動作很利索,她忽略了陸南生,直接蹲在塌邊問離容:“蠢女人,你感覺怎么樣?”

  離容聽得噗嗤一笑,心想你說得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

  “還好啦。”離容答道,“血止住了?!?p>  桓燕點(diǎn)點(diǎn)頭,舉手向身后的小瓜兒示意她把衣服搬過來,說:“這些女裝,給你了?!?p>  離容看著那些衣服的質(zhì)料很貴,正要拒絕,但桓燕不給她機(jī)會,搶話道:“本小姐賞你的,不能不收。”

  “多謝桓小姐賜衣?!彪x容笑著說,“可我穿起來沒你好看。”

  “你穿起來沒我好看,但我穿了某人不看?!被秆喔┥碓陔x容耳邊道,“你的家教好嚴(yán),以后教教我?!?p>  “嗯。”離容憋笑應(yīng)了一聲,問,“你這是要走了嗎?”

  “是啊,不然還留在這里討人嫌么?”如果桓燕唇上有胡子,那胡子肯定已被她氣呼呼地吹上了天,“萬事留一線,江湖好相見。日后恐怕還有麻煩事要找你們,唉,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吧?!?p>  桓燕心想,文縐縐的句子我也會說,多少江湖黑話也工整著呢。要不是看在你們已經(jīng)珠胎暗結(jié),我才不會輕易罷手。她的一聲嘆息中包含著無數(shù)情緒,又是遺憾又是傷懷。

  “陸南生什么時候去京城當(dāng)官?”陸南生明明就在旁邊,桓燕卻當(dāng)他不存在,非要問離容,以報(bào)復(fù)陸南生一個月來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之仇。

  “原本是讓他過了年就赴任,但那時候我就快臨盆了,行動不便,所以他打算上書請求延遲兩個月赴京?!?p>  “唉,這么折騰,你以為娃生出來就好上路啦?小寶寶難伺候著呢!我看你們干脆別去京城了。我就想不通他去那里有什么可做的,還不如留在這里跟我們一起對付慕容部、對付邢量遠(yuǎn)!唉,說句實(shí)話,我哥這樣的人,又不會真貪他的兩萬廣陵軍。”桓燕說罷,忽地想起了什么,問身邊的小瓜兒,“小瓜兒,邢量遠(yuǎn)這個名字你聽過嗎?我記得你也是從冀州來的,你認(rèn)得他么?”

  小瓜兒答:“回小姐,不曾聽過。小瓜兒是平民家的女孩兒,怎么會認(rèn)識邢家的公子?”

  離容聽言,向陸南生看了一眼。陸南生會意了。

  小瓜兒沒聽說過邢量遠(yuǎn),怎知他是邢家的公子?邢氏是冀州大姓,滿大街都有姓邢的人,并不一定是什么“邢家的公子”。

  這個細(xì)節(jié)倒是提醒了離容:在兩軍陣前給敵軍留下書信,若做得正大光明,必會被己方覺察。若做得偷偷摸摸,恐怕信早被馬蹄踏飛,哪有人會注意到?也就是說,那信到底是邢量遠(yuǎn)在戰(zhàn)場上落下的,還是直接交到了桓翀軍中的奸細(xì)手里,尚未可知。

  只憑這一點(diǎn)就懷疑小瓜兒有鬼,或許是過于謹(jǐn)慎了點(diǎn)。但總該找機(jī)會提醒一下桓燕。

  “不提邢量遠(yuǎn)了?!彪x容道,“令兄現(xiàn)在駐軍何處?如果在半天的腳程內(nèi),不如吃了午飯?jiān)僮甙???p>  “半天?做夢吧,我就算騎最快的馬,也頂多趕上晚飯。你別假惺惺了,我這就走。”桓燕不但拒絕吃午飯,也不讓離容出門相送。隨著一聲響亮的口哨,她那匹高瘦的紅鬃馬馳來帳前,她向帳中人抱了下拳,就扭身走進(jìn)了瑟瑟秋風(fēng)中。

  當(dāng)晚,回到桓翀軍中的桓燕,沒有早早就寢。

  她借口賞月,獨(dú)自摸到軍營后山的瞭望臺上,神色冰冷地望向底下一個瘦小的黑影。

  眼看黑影手中一團(tuán)東西撲棱棱地飛上天空,桓燕彎弓搭箭,毫不留情地向那在月色下飛翔的鳥兒射去。

  因?yàn)榧厣鲜孪韧坑袩晒夥?,很快,她就找到了她射下的目?biāo)——一只被一箭穿心的鴿子。

  桓燕迫不及待地取下鴿腿上的小竹筒,打開一看,竹筒里果然有一張字條。

  四個字:“如君所料?!?p>  這是小瓜兒放的信鴿?;秆嗖簧?,她也意識到了小瓜兒的異常。

  收信人會是邢量遠(yuǎn)嗎?究竟什么事情如他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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