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完高寒的當天晚上也就是從何染家離開后不久,閔初瓷先后接到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她得到溫撤的聘用,而壞消息則讓她猶如被煙霧彈砸中大腦,云云霧霧,猝不及防。
來自A大的有關(guān)開除申拾月的消息,理由是無組織無紀律無素養(yǎng),公然藐視教授的留學生A大拒收。
閔初瓷給申拾月打電話欲問出原因,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他才接通。接通后的態(tài)度和語氣完全可以讓她郁悶死。
什么叫做“學校要開除他,他也沒辦法,”“剛好他不想在中國待下去,”“還是T國比較適合自己,,,”等好幾句句句可以氣死她的話,最后甚至直接掛她電話。
這些,閔初瓷想想就傷腦筋。
“閔小姐,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為申拾月的事嗎?”對面的隔著黑色大理石圓桌的坐著的男人表現(xiàn)得與二人身處的咖啡廳里冷色調(diào)的裝修一樣冰冷,禮貌,且疏離。
既然宮艨直接挑明她的來意,她也就無需拐彎抹角。
“一大早約你出來,我很抱歉?!彼f,“我想請你幫忙。”
她抬眸,看著對面面色不變,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的男人。
頓一頓,她只能繼續(xù)說:“我相信拾月在那位教授上課時中途離開教室一定是有急事?!?p> 宮艨坐在那里,渾身散發(fā)著儒雅的氣息。同樣的,他也在看著她,神色淡淡。
“那么,”宮艨放下咖啡,開口問:“你所謂的他的急事是什么?”
“這個,由于我還沒聯(lián)系上他因此還不清楚?!遍h初瓷也想知道原因。
“你大概不知道,”宮艨露出一絲溫和笑容,眸色卻冷,“申拾月惹的那位教授在A大是出了名的嚴厲?!?p> “你幫過我兩次,俗話說事不過三。而現(xiàn)在,,,,”閔初瓷垂下眼簾,擠出一絲牽強的笑,看起來有些尷尬,“我知道我這種做法和耍賴沒什么區(qū)別,或許你會認為我賴上了你,”說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后直接變?yōu)槌聊?p> 宮艨的視線落在她握著咖啡杯柄的手上,蔥蘭般的手指來回摩挲著杯柄,顯得局促,糾結(jié),忐忑。
女人白皙的臉又低下去幾分,盯著女人手的男人也莫名的出了神。
短暫的沉默過后,她繼續(xù)開口:“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想我不會這么唐突的來打擾你?!?p> 宮艨拉回思緒,視線重移到她臉上。他看著她,目光有些縹緲,與其說他在看她不如說是,他透過她的臉看到了其他的閔初瓷不熟悉的女人的影子。
“如果要選擇,”宮艨盯著她的雙眸,淡淡一笑,“泊盛的那位不應(yīng)該是更好的選擇么?”
“宮教授也看娛樂新聞?”閔初瓷笑的越發(fā)僵硬,無力。
“點開屏幕后,各種推送,頭條,推薦,都是同一條新聞。泊盛總裁的影響力即使和當下一線明星比也不容小覷?!睂m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宮艨說完,二人間氣氛微妙,場面一時滯結(jié)。
“對不起,占用了你二十分鐘。你就當今天沒見過我好了。”她自嘲的笑笑,“或許我就是個無賴?!?p> 她喊來服務(wù)員,準備買單時,宮艨說道:“申拾月的事你放心?!?p> 灰色的眸子掠過閔初瓷的臉,宮艨的表情冷淡,“另外,”他說,“我并沒有讓女人買單的習慣?!?p> 下午,閔初瓷,承堪,高寒三人一起參加一場新聞發(fā)布會,主要目的是澄清閔初瓷與承堪鬧出的緋聞。應(yīng)付一群牙尖嘴利,時不時的各種套路你的媒體記者,要把這些人說的無話可說且不得罪,腦細胞是一定得死一大片一大片。
兩個小時下來,除了承堪高寒兩人秀恩愛撒狗糧外,有關(guān)閔初瓷攝影方面的事,媒體也問了一些。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高寒與承堪同坐一輛車走,閔初瓷看著那輛賓利在她的視線里如突然發(fā)射的利劍一般疾馳而去,她只覺得無力。
陰沉沉的天空,烏云越來越濃密,一片接著一片像上趕著參加一場葬禮。閔初瓷回到家時,已經(jīng)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聽在她耳朵里像舊時算賬的撥算盤的聲音。
申拾月坐在陽臺上的躺椅上隔著玻璃門低著頭畫素描。
閔初瓷放下包,走過去,在祭他兩米處的地方停下,站的筆直。
閔初瓷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那句“你為什么中途出教室”。
她問出口的是另外一個話題:“吃飯了嗎?”
而回答她的是申拾月的視若無睹。
不知道他是過于投入而沒轉(zhuǎn)移注意力還是根本不愿意理她。
閔初瓷還是好脾氣的又說了一句,“給你做壽司,行嗎?”
申拾月依然沉默著,閔初瓷只能看到他不時的重復低頭,抬頭的動作,以及握著筆的左手不停在畫板上上下左右移動。
閔初瓷去廚房打開冰箱,才發(fā)覺自己并沒有壽司的材料。她走回客廳拿起包,陽臺上,申拾月面前是昏沉沉的高樓大廈,留給閔初瓷的是一個背光的身影,染了幾分寂寥的藝術(shù)氣息。
“我出去買做壽司的材料?!遍h初瓷看著他的背影擠出一絲笑容。她走向玄關(guān)處拿了把深藍色雨傘開門走出去。
超市里燈光透亮,人來人往。閔初瓷推著購物車在生鮮區(qū)挑選食材時接到承堪的電話。
“到家了?”承堪問。
“嗯?!遍h初瓷把挑好的鰻魚放進購物車里,繼而走向另一區(qū)順便選些蔬菜。
“在做什么?”承堪疑惑道:“你那里似乎很吵?!?p> “我在超市?!遍h初瓷想,多買些大白菜回去給申拾月做泡菜,他來中國半個多月都沒吃過。
對于這一點閔初瓷有些懊惱。
“新聞發(fā)布會上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閔初瓷買完食材,又去了三口零食區(qū)買一些申拾月愛的堅果。
她邊挑邊笑著說:“承先生美人在懷時居然還顧得上我,實在是受寵若驚?!?p> 聽筒里也傳來絲絲笑意,“你吃醋了?”
閔初瓷的眼睛掠過貨架上一排排堅果和零嘴,最后在貨架的盡頭找到申拾月愛的堅果牌子,隨即拿了三袋。
“以前吃了那么多,整個人都像從醋缸里泡過似的,從里酸到外?!遍h初瓷往購物車里放了一大盒酸奶,“現(xiàn)在,我是不敢再吃了。”
“我沒覺得你成熟多少?!背锌罢f。
“大概是沒以前那么小心眼了吧?!遍h初瓷想,五年后的她已經(jīng)沒精力,沒時間去斤斤計較,要做的事很多,身處的環(huán)境也變的復雜,何況橫亙在二人間的那五年在她的心里永遠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