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三人正下樓欲用晚膳,正見南宮羽林率眾而回,其余護衛(wèi)弟子自往偏廳,南宮羽林、南宮爭兒。南宮雄及其兩子、還有南宮玉珍徑直入客棧來。一個手里打著把油紙傘,外頭風雨雖大,倒也沒被淋的狼狽。
林嬋靈叫道:“舅舅,你們回來啦。”
南宮羽林道:“是啊,突然下雨了,林府雖大,卻也容不下六個世家的人都住進去,我們和燕門世家的客棧較近,這就回來了?!彼燮鹩图垈憧吭谝贿?,瞧見江清問道:“月近啊,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可還有不適?”
江清笑道:“哦,休息了半日,已經無礙。”
“嗯,好?!蹦蠈m羽林點頭,說道:“忙了一日相比都累了吧,來,叫些酒菜充充饑,然后都盡快睡去吧,明日還得去林府一趟?!?p> 南宮止兩兄弟去點菜了,南宮羽林拉著南宮爭兒等人坐下,江清好奇問道:“舅舅,今日我走得匆忙,不知比試中可有出類拔萃的少年英才?。俊?p> 南宮羽林笑道:“嗯,上午倒是有那么幾個,午后嘛...因為下雨,也就沒比,前些年出色的小輩也未曾上場,倒是不知進展如何?!?p> 江清問:“哪幾個?。俊?p> 南宮羽林道:“嗯,慕容世家慕容坤,慕容浩,還有一個姑娘是生面孔,好像是叫慕容魅吧...”
江清思緒飛轉,心想這個女子或許就是昨日、方才的那個絕魅女子吧?倒也人如其名,果然是魅啊...他又問:“還有呢,舅舅?!?p> 南宮羽林繼續(xù)說道:“還有燕門世家燕白楓、燕缺、燕七七。東方世家東方羽、東方遙、東方高雪,都是出色的小輩啊。”
眾人用完晚膳通通回房安歇,江清亦不例外,只是輾轉難免,他起身推開木窗。圓月尚未過半,才是戍時中旬,街市上門沿下吊著燈籠,倒也顯得明亮。
雖是晚時,行人依舊不少,街上攤位也未曾全都收回。不少糖人兒、紙糊紅燈籠、木風車、各式各樣小玩意兒的攤販只在晚上出沒,一片安靜寧平。
左右無事,江清背上寒鐵劍坯,披了一件外袍,推開房門下樓去了。煙雨莊的晚上實在是冷了些,又剛剛下過雨,可不能著了涼。
客棧一樓大廳燈火通明,江清從樓道上下來時便瞧見大廳所有四方桌坐滿了江湖客,個個把酒言歡,滔滔不絕,火燭暖色照耀四周,莫名叫人舒服愜意。
江清也挺見了些許,多數(shù)是在談論今日六大家齊聚的事兒,內容自然是哪一家的小輩出眾,那一家小輩平庸罷了。
小兒忙不停的端送茶水,見江清下樓來,立馬問候:“哎,客官,你這是要點兒什么嗎?”
江清搖頭:“不,我出去走走?!?p> 小二送道:“好勒。”忽然大了聲音:“哎客官,要不要給您拿個燈籠啊?”
江清一面走一面說,頭也不回:“不用了,多謝?!?p> “咔”推開房門,雨后的冷風登時撲面吹來,饒過江清身邊沖進大廳,火燭被刮的忽明忽暗,不少江湖客打了個冷顫。他正要反手把門關上,忽的叫人給擋住,一拍肩膀露出一張小姑娘狐魅的面孔,嬉笑道:“嘿嘿,表叔!”
竟是南宮爭兒,江清奇道:“你怎么下來了?”
南宮爭兒兩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的繞著江清走了兩圈,笑道:“我剛才聽見動靜,打開門就看見你下樓來了。”她湊近看著江清,:“哼哼,我就知道你要出去玩,特地跟下來的!”
江清道:“這么晚了不睡覺,玩什么玩?!?p> 南宮爭兒叉腰道:“切,你不是也沒睡嗎?”她苦惱道:“哎,我睡不著呀,不然也聽不見你下樓的動靜了,哎呀呀,我們快點走吧,晚上的煙雨莊什么樣我還沒見過呢?!?p> 二人一前一后走上主街,饒過東街橫穿西街時冤家路窄,竟又遇上慕容世家眾人。不同的是這次人數(shù)眾多,小輩們都在,大莊主慕容秋,二莊主慕容千石,就連那個被江清割下耳朵的家伙也在其中。
本想避開他們,但那般做豈不失了面子,承認我江清懼怕他們?那可不行,他挺直腰桿,帶著南宮爭兒徑朝前走。
慕容秋等人自然也早就瞧見他,只是神態(tài)各不相同。慕容千石冷哼、慕容坤,慕容現(xiàn)怒目切齒,丁揚使心憋氣,既怒且懼,南宮魅平平淡淡,只瞧住他。
慕容秋笑道:“賢侄兒這是要上哪兒去呀?”
他既叫自己一聲侄兒,怎好不以輩分稱呼?江清笑答:“舅舅,侄兒夜里難眠,出來透透氣罷了?!?p> 慕容秋道:“哦?那可真是巧了,我等也是呆不住悶,出來吹吹涼風,不如賢侄與我同行?”
他語氣客氣又是長輩,江清自然不好拒絕,只好帶著南宮爭兒跟著他們身邊,心想先逛一會兒,然后再找個借口走掉不就好了?
南宮爭兒眼睛一刻未離過慕容魅,那眼神竟是如狼似虎,慕容魅回頭看她,那神情似是在問:“為什么看我?”
江清盡收眼底,用胳膊碰了碰她,問道:“喂,你一直看人家做什么?”
南宮爭兒道:“好漂亮的姐姐呀,我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人,她比娘親還漂亮!”
江清雖與此女碰面不足一手之數(shù),但每次見到她都會為她驚心動魄的美里感動心慌。一次是這樣,兩次依舊,三次他就有些戒備和疑慮了。
他思索許久才得出結果,這慕容魅不知是所學武功所至還是先天賦予的奇能,心神不堅者見到她,必為之所惑,引人迷亂。
江清道:“嘖,不許亂說,你一直看著人家是失禮,知道嗎?”
南宮爭兒還未說話,慕容魅先平淡開口:“無妨?!?p> 聲若幽蘭,從聲而判竟如二十五六年華女子般成熟,魅惑十足,當真叫人欲罷不能。那雙狹長媚眼仿會勾人,不敢正視。
慕容秋笑問:“對了侄兒,今日錦衣衛(wèi)拓跋宇為何突然找你?”他見江清望來,加了一句:“哦,錦衣衛(wèi)狡詐兇狠,不擇手段,我怕他們對侄兒不利,故才多問兩句,你若不方便,就當舅舅沒問過,哈哈哈?!?p> 想來拓跋宇送信與自己的事情他慕容家早就心知肚明,卻在這里明知故問。但江清也不打算隱瞞,說道:“多謝舅舅掛懷,哪有不方便,那拓跋宇是替軒轅指揮使送一封信,順便讓家姐問候父親一聲。”
慕容秋自然是知曉這些,他的目的當然會是信中內容,卻又不好明言,只關心道:“哦,原來是這樣,錦衣衛(wèi)行事決絕多變,侄兒千萬提防,萬不可大意啊。”
他不問江清自然也不會說,行禮道:“多謝舅舅?!?p> 慕容秋擺手:“哎,一家人還客氣什么?!?p> 倒是慕容魅先開的口:“可否告知信上內容?”
江清看向她,慕容秋裝模作樣訓道:“魅兒,軒轅大人既派紫旗衛(wèi)指揮使親來送信,想來信中所藏機密之要,怎可隨意透知于他人!”
江清看在眼里,心中不屑,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笑道:“舅舅多慮了,信中并無玄要機密,只是一封引薦信罷了?!?p> 慕容秋微不可查皺眉問:“引薦信?”話雖問出口,心中卻有八九分明了。
江清點頭:“是,軒轅大人命拓跋大人親送的不是什么蜜信,只是一封普通的引薦信罷了?!彼值?“信中可知軒轅大人有意引薦我入錦衣衛(wèi)學藝,必諄諄教導,孜孜不倦?!?p> 慕容千石哼道:“哼,他堂堂一個總指揮使,怎么會給你一個毛頭小子送信,還引薦你入錦衣衛(wèi)!”
江清不答,記錯不記打的丁揚趁機添了一句:“看來,這位軒轅大人也有糊涂的時候。”
慕容秋語氣嚴厲,喝道:“丁揚!”
丁揚知自己言語不妥,忙弓腰低頭,卻有一道男聲從前邊兒傳來:“軒轅大人糊不糊涂,怕是輪不著你來多嘴多舌?!?p> 抬頭朝前看,只見街道行人紛紛避讓兩旁,五六個黑帽黑甲、飛魚亮革、飛狐刀、歸摯刀匣的錦衣衛(wèi)迎面走來,為首的正是那個紫旗衛(wèi)指揮使拓跋宇。
慕容秋心中一沉,就要拱手問候,卻叫他先開了口:“慕容乃六大世家,威名聲望婦孺皆知,我錦衣衛(wèi)自然以禮相待。”他看向丁揚,后者早聽聞錦衣衛(wèi)的兇名,早已雙腿如篩糠般抖個不停,彎著腰不敢抬頭,只求慕容秋能救他一命。
拓跋宇平淡道:“只是貴屬這亂說話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有道是禍從口出,若哪天因為他的只言片語為慕容家招惹麻煩,就是不怕,也難免弄的一身騷?!彼Φ?“我錦衣衛(wèi)向來管常人不管之事,今日我索性做個人情,替慕容家主把他帶回去,好生看管,免你許多麻煩啊?!?p> 他這話就是要把人帶走了,丁揚登時雙腿一軟癱倒地上,求道:“大...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饒過小人吧...”
拓跋宇笑道:“哎,丁先生說的哪里話,我怎會害先生性命,不過是請你到我錦衣衛(wèi)做客罷了?!彼p輕側頭,就走出兩個錦衣衛(wèi)鉗住他胳膊,架了起來。
丁揚撕心大喊:“莊主,莊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