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抱著靜姝,久久不愿放開。靜姝從他懷里抬起頭來,李恪盯著她的眼,那里面有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光彩。
李恪低頭,握住靜姝的柔荑,放在唇邊,溫柔的輕輕一吻靜姝想抽手離開,無奈他握得緊,也只能由著他。
靜姝側(cè)首,打量著花地。寬敞的院子里,滿院的海棠都種在大屋前面,她想起之前被李恪拉著從花園過來時候,一路上她并沒有瞧見海棠花枝,只有這里有。
“這屋子,是……”
靜姝的話兒還沒有問完,李恪看著她,含著的笑容能融化萬年的冰川一般炙熱。他搶先一步,告訴她:
“這是我的屋子?!?p> 看著靜姝訝異的眼神,笑容燦爛,接著說:
“只不過這次回來,父皇常留我在宮里,賜了武德殿給我住,回來這里的時候,倒是少了。不過我知道你喜歡海棠,就叫人把這屋子前面從前的花都移了出去重新栽了這些海棠?!?p> 靜姝側(cè)了身子,從他身邊穿過去,海棠是靜姝最喜歡的花兒,雖艷無俗姿,太皇真富貴,它似嫻靜淑女,集梅柳所長,不僅清麗脫俗,又見嫵媚動人,靜姝望著這一院子的海棠,遙想春日雨后,在屋中推開門窗,看花瓣占著新雨在風中搖曳,清清香氣若有似無,混著雨后泥土的芳香,艷麗顏色無以言表。
李恪看著靜姝臉上浮起的燦爛笑容,心旌搖曳,靠近她的身后,攬她入懷,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日后你嫁給我,咱們就住這間屋子,我日日陪你看云賞花,可好?”
大唐皇族的規(guī)矩靜姝是知道的,功臣封國公爵位官銜,一如她的祖父受封許國公,舅父受封趙國公,皇孫子弟受封為王,各自賜了封地之后便前往封地領一地之職,如今除了皇后嫡出的四皇子魏王李泰和幾位年幼的皇子,其余都各自領了職,這次也是因為穆皇后再添謚號的事兒才回來長安的。雖然在長安城中都有府邸,可向來是王爺自個兒居在正房,正妃居正房右側(cè)的院子,其余側(cè)妃妾侍居后院,然而李恪這句話說得清楚,他要靜姝和他一起,他要時時刻刻把她留在他的身邊。
靜姝側(cè)頭,與他貼著臉頰,她正要應下他的話兒,話到喉頭,才察覺有什么不對,仔細品味著他的話,靜姝嘟起嘴來,嬌嗔:
“好啊,你故意設局想要請君入甕,幸好我沒那么笨。
靜姝下巴輕輕揚起,滿臉都是驕傲模樣。
“我可沒說要嫁給你。”
她就是這般聰明,聰明得每一回就能一眼看清他的心思,在她面前無所遁形,可他偏偏喜歡她的聰明。
“好好好,你沒說,是我一廂情愿行了吧,等到新年之后行了冠禮,大哥是一定要向父皇請旨求娶長孫家的小姐的,我也要跟父皇說,我要你,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p> 他真是那靜姝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只好順著她的話兒說下去,就算是如今這樣的光景,李恪也覺得定是前世時候,他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換來的福報。
“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和湄姐姐?”
靜姝不知李恪是什么時候瞧出承乾和長孫湄之間的端倪的,疑惑問道。
李恪點了點頭,也不瞞著她,道:
“那日在兩儀殿里就瞧出來了,難道你沒注意,大哥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長孫家姐妹那張桌子嗎?只是……”
李恪突然想起那日他四弟的模樣,心里的疑惑難以解開。
那日靜姝想著心思,的確不曾留意。承乾和長孫湄,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又是表兄妹,在旁人眼中,自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聽到李恪欲言又止,靜姝側(cè)首,問:
“只是什么?”
“沒什么,怎么樣,想不想進去看看。在外面站了這么久,我也渴了,進去喝茶?”
李恪不想讓靜姝多想,這時候他希望靜姝的眼中只有他。小心翼翼征詢著靜姝的意見,她好似他得來不易的瑰寶,只有捧在手心里奉若珍寶的好好呵護才算不辜負了她的一片深情與信任。
靜姝點了點頭,從前的時候,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有著不同的追求和各自的境遇,從不曾嘗試過真正的了解他,可直到今時,她才察覺是自己的固執(zhí)和執(zhí)拗,讓兩個對的人差一點兒就錯過,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李恪拉住靜姝的手,走進屋子,拉著她穿過前廳,走進內(nèi)室。扶著靜姝的肩膀,讓她坐下之后,自己才挑了一個離她咫尺之間的地方坐,然后笑著問她:
“你有那么多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你告訴我,你可會煎茶?!?p> 靜姝唇邊的笑意蕩漾開來,她原本就是極美的美人,縱然從前不笑的時候也美,可笑起來的時候,只讓人覺得一室生華,眾生顛倒。李恪慶幸,如今她終于愿意在自己面前,再不掩飾她的笑容。
“殿下您這是在考我?”
靜姝故意問他。不等李恪答話,看到一旁的桌案上,擺著煎茶用的擺件,挑釁似的看了李恪一眼,隨即起身,慢慢踱步到桌案旁,在矮桌前跪坐下去。
李恪看著她,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眼,更牽動著他的心。此時的靜姝在她眼中,從容嫻雅,似萬事了然于胸,不緩不急,卻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尋常。
但看著靜姝先在水中把茶器煮沸,之后用木架拿出茶器,她伸手,抱起酒壇子,到了些酒在茶器中,左右震蕩搖晃后把酒到進茶盤里,又重新放入水中煮,把茶皿中的氣味清洗干凈。
接著靜姝抬手,打開桌案上的茶葉碗,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茶的香味徘徊在鼻尖,帶著茶香和微微的苦澀,再伸手拿起茶匙輕輕攪動碗里的茶葉,舀出一小匙來細瞧,都是已經(jīng)碾好的茶肉,就算是細小的茶梗也瞧不見,看得出來已經(jīng)用篩子仔細的篩過了,只留下最細嫩的部分。
陸羽在《茶經(jīng)》里曾經(jīng)記載:“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這一時半會兒的,自然沒有地方去尋山水,也就只好拿著桌案上的水先將就著。
靜姝把水倒進小鍋里,文火慢慢煮著,不經(jīng)意抬頭看向李恪,才發(fā)覺李恪看她竟然看癡了,四目相對,李恪不由得感嘆:
“原以為你是高府里的小姐,事事有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侍候,倒是沒想到,煎茶這樣的事情,你居然做得這么好?!?p> 在高府里,她從來不缺貼身侍候的人,只不過這么些年,在益州的日子的確不似長安安順,到底祖父也是被貶謫了才到益州的,她也見過世態(tài)炎涼的光景,倒也更喜歡親力親為些。聽他夸自己,靜姝臉頰一紅,低頭盯著小鍋里開始冒著熱氣的水,道:
“可別急著夸,味道如何還不知道呢。”
熱氣越聚越多,水面有水浮動,似魚目,發(fā)出低低的沸騰聲音,漸漸的,聲音響了些,等到騰波鼓浪時候,靜姝拿湯匙逆時針攪動沸水,在中心形成旋漩渦,把茶引緩慢注入水中,接著放入細嫩的茶葉,看著碧綠色的茶葉在沸水中舒展身姿,將身體里蘊藏的能力全部都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最后放入調(diào)制好的月光白配香,一鍋茶湯到此才算是成了。
靜姝握著湯匙,抬手舀出一匙,倒在桌案上的白瓷茶碗中,端起茶碗,起身走到李恪身邊,遞到他手中,輕描淡寫:
“你嘗嘗?!?p> 李恪伸手接過,遞到唇邊,低頭輕抿一口,茶香四溢,又有茶之苦澀似乎充盈在香氣之間,想要細品,卻捉摸不到,他不禁想要拍手叫好,看著靜姝的眼神之中,更添了些好奇,她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
“我還想再要一杯可好?”
李恪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似乎任何佳釀美酒都敵不過這一盞清茶,他把茶碗遞向靜姝,靜姝伸手想要接過,手指還沒有碰到茶碗的時候,李恪突然松手,茶碗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卻有些刺耳的響聲,在最后的時刻,絢爛的舞成最美的一枝花。靜姝來不及縮回手去,李恪拉過她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靜姝撲向李恪的方向,再回過神來時候,卻已經(jīng)坐在他的腿上,牢牢被他圈在懷里。
大約是這種的姿勢太過于迤邐和曖昧,靜姝扭動著身子想要站起來,李恪卻把她圈得更緊了些,他的臉湊近她,目光糾纏貪戀在她的面龐,想去尋那紅唇,靜姝側(cè)頭躲過,他也不勉強,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半晌不愿意離開。
“爺,您回來了?!?p> 正在這時候,嬌媚入骨的聲音,那么突如其來,嚇了靜姝一跳。李恪埋在靜姝脖頸間的頭緩緩抬起,眸中帶著令人驚顫的怒意。
門外走進來一個妝容妖冶蠱惑的女子,腦后青絲挽起,用一只白玉簪子斜插著,兩鬢邊有幾綹發(fā)絲垂下,映著她流轉(zhuǎn)的眼波,說不盡的風流韻致。
過了很久,經(jīng)過了許多事情之后,靜姝才知道她是驪姬。不消多問,她是李恪府上眾多姬妾中的一個,當她踏進了內(nèi)室看到李恪懷抱著靜姝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在轉(zhuǎn)瞬之間,被平靜取代,一如進來時候的嬌柔諂媚。
靜姝掙扎著從李恪懷里起身,被他的侍妾撞見,不知道為什么,靜姝心中只覺得異常狼狽。李恪沒有再箍緊她,看了她一眼抬手讓靜姝起身。
綰汐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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